抱厦间里,一灯如豆,少女灵巧的纤手正在上下翻飞,神情雀跃,一丝都没被方才的事情影响到,一心扑在手头的针黹绣活上。
桌上摆放有黄缎、五彩丝线、符纸样式、红绳等物,都是做护身符的材料。少女长睫斜垂,神情一心一意,虔诚得好像一个为远出丈夫诚心祈福的小妻子,嗯,本来就是。
萧景然半个身子隐在红木柱后,深深凝视屋中姑娘的一抬手一眨眼,她惯是不爱碰女工的,得妻如此,夫复……蓦的,他看到几根银泽闪烁的细针,在符纹绣包里露出针尖尖头……何求。
翌日一早,是萧景然随队伍去运河督工的日子,亦是皇后准备回宫的日子。
宁汐给男人穿戴好衣袍鞶带,为的是亲自给他挂上亲手做了一夜的护身符。
小姑娘臭美又不敢直言,拍着护身符念念有词:“哎呀,这护身符一定能保佑你平安归来、万事吉利的,你信不信?”
萧景然低头瞧了眼,将触在脖颈肌肤上的护身符,提拎到外层衣服上。
在宁汐不解的视线下,他微笑道:“布料舒适,纹样新奇,手工精制,既是你为了我求来的,不如带在外面,让所有人能看到你对我的心意。”
宁汐噗呲一声娇笑。
得了权臣大人的褒奖,她赶紧道明真相邀功,小腰挺直:“不是求来的,是我自己做的,昨晚一整夜都在捣鼓这个呢。”
萧景然讶异了瞬,低首在她脸侧落下一个吻。
“谢谢夫人。”
在房里腻歪了一阵,二人去正厅向皇后请辞,顺便也要恭送皇后回宫。
已是巳时,他们各自在房中用了早食,跟皇后请安后,萧景然直接道:“让儿臣送母后回宫,再去跟军队会合出发吧。”
皇后嗯了声,换好一袭九鸾朝凤曳地宫装,准备起驾回宫。
她抬起花纹繁复的厚重广袖,由大宫女扶着。
起身之际,对面毫无预兆的,喷溅出鲜红液体朝她,皇后惊惶遮袖。
宁汐更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轰然倒下去,她愣了瞬,蹲身,哆嗦着手臂为萧景然擦拭满嘴血液:“怎么回事呀……来人!叫医正,快来人,把殿下抬回房里去。”
下人们有条不紊的抬起萧景然,宁汐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她刚要跟去,被皇后喝住,皇后晦气的擦擦满脸血:“宁汐!你怎么照看靖王的,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吐血,难道他有何急症,你这个做妻子的不知。”
宁汐含泪咬唇摇头:“我不知道,他一直好好的,连上风咳嗽都没有过。”
“难道是中毒?他早上吃什么了。”皇后皱眉。
宁汐不停的擦泪,回忆道:“我和他一道吃的,吃了些寻常的早点,不过,我不爱吃艾草青团,那一盘子青团,他全吃了。”
皇后还待质问,有宫女来禀报,皇后听了一下子色变:“什么,茹儿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方才,婢子给县主送早点的时候,县主不在房中,找遍了附近几个院子,也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