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守一听这话,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一涉及到钱,他们头儿就六亲不认。
疯起来连自己都咬。
昔日听闻她与狗夺食,咬死了眷城员外家的狗,员外大怒,把她打的奄奄一息之余,拿一块碎银子诱她,只要她生生从自己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这块碎银子就归她。
十来岁的她张口就咬。
若非那时段将军恰好经过,她此刻只怕已因伤重丢了性命。
怪不得今儿火气这么大。
半晌,薛守心中轻叹口气,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腆着脸笑:“钱,是钱给我的脸。”
怀璧劈手飞快夺过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碎银子,掂了掂,老实不客气地收入怀中。
这还差不多。
薛守抬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他们头儿,现而今活生生是个貔貅成了精。
可令人费解的是,就这么个貔貅,在一路南下遇到拖家带口的逃民时,竟然慷慨解囊,将包中的金银送出去大半。
当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逃民们见银钱外露扑上来抢的。
只是,以顾怀璧往日的暴躁和功夫,莫说这些难民,就是燕山的土匪串成串,都别想从她手上讨到一分钱便宜。
薛守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怀璧拿到钱,满意将脚抽回来,拍拍衣摆,正要转身,忽见楼下天井中立着一个熟悉身影。欲定睛细看时,那身影已然转过去,疾步走回了客栈前堂。
她仿佛还看到,那身影转身时,眉头是紧蹙着的。
嘁,怎的,苏狗,又要上本参老子?
怀璧轻轻一哼,懒得理会。然她这忽然的反应却吸引了薛守的注意,薛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咦,苏御史还在呢?”
“他在不在关我屁事!”怀璧懒得理会。
“哦,倒不是关头儿什么事。就是我刚才来找头儿的时候,看到苏御史匆匆从房里出来,他的小厮雇了辆马车在客栈外候着,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要出门,没想到还在客栈。”薛守小心翼翼道。有些后悔自己嘴快提了苏晏这一茬。
这位御史台大名鼎鼎的苏御史跟他们头儿可有不小的过节。
至于那过节……
简言之就是,他们头儿当街教训一个地痞、一不小心弄脏了苏御史衣赏和一本旧书摊上两文钱一本淘的破书,他们头儿慷慨大义,当即表示赔偿那厮,谁成想那厮非但不为她惩恶扬善的豪情壮举所感,还趁机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地要了五十两银子之余,另公报私仇,上本参了她一回。
连累她头一回面圣,就挨了一头唾沫星子的训斥,还被罚了两个月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