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鼎孳思忖了半晌,摇头道:“若是有名有姓,我早就能猜到,这位朱兄名声不显,想必不常出来走动。”
众人都默默点头,现在但凡有点才学的,都拼命的四处传播,博一个‘才子’文名,只有这样才能通行天下,否则都要沦落为‘废人’。
柳隐也想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众人道“对于朱兄的话,诸位认为如何?”
朱栩长篇大论,实际上也就说中了‘魏忠贤被诛,东厂将废’,其他都无法证实。
龚鼎孳一听就接着道:“我倒是不觉得这位朱兄是听别人说的,他说的有理有据,且确实有可能是当今皇帝做的事情。”
冒辟疆做了好半晌的看客,此刻认真起来,道“若真是如此,我们应当立刻休书回去,要早做准备。”
其他几人的神色都微微凝肃,他们都是依托家里才有今天,自然不能令家里出事。若是皇帝真的要重整田亩制,那他们这些士绅首当其冲,决不能步北直隶的后尘!
陈子龙听的直皱眉,尤其看着柳隐若有所思的神色,眼神厌恨一闪,笑着大声道:“诸位莫要想的太多,京城里魏忠贤等人谋逆,并非是那位朱兄说的那般严重,他可能也就是早一步知道了消息,以此卖弄罢了。”
众人听着都愣神,而后面面相觑,这个还真有可能,毕竟他们只是普通人,得到消息晚一点正常,如果那位朱慕宇有些家世,或者在京城有什么人,提前知道消息也属正常。
只是,他们都是闻名天下的才子,就这么被糊弄了?
这么一会儿,哪怕是还对朱栩有不少信心的龚鼎孳也犹豫了,毕竟如果那位朱公子只是胡说瞎猜,他真的照着做去拍马屁,那可就要拍到马腿上了。
陈子龙见他的话让众人都有如此表情,心里大是爽快,狠出了一口郁气,转头向柳隐道:“如是,天气也不早了,咱们走吧,还要准备一番才能入京。”
柳隐不是人云亦云之人,听着陈子林的话,心里不置可否,面上点头道:“陈兄先去,小妹还要置办些东西。”
陈子龙没有多想,笑着起身,道:“诸位,告辞,咱们改日京城再聚。”
这里的人要么要去京城,要么去应天赶考,显然都是打算去京城了。
被朱栩这么一搅和,一群人都是万般心思,难以平静,只得早早散场。
众人散了,柳隐命人收拾东西,招来侍女道:“去打听一下那位朱公子去了哪里。”
侍女连忙应声,小跑离开。
朱栩背着手,慢慢的在院子里闲逛,曹变蛟跟在身侧。
“原来我朝的才子佳人就是这么举办文会的……”朱栩笑着说道,在他印象中,文会都要比拼文章诗词,倒是没有想到讨论时政才是主题。
曹变蛟没有说话,神色如常。
朝廷三令五申的严禁士子,官员嫖妓,宿娼,可这些人,光明正大的与名妓们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真是将朝廷法度当做了儿戏,半点不放在心上。
朱栩背着手,慢慢的走着,嘴角带笑。
这些士子们都还年轻人,想法‘传统’,与朝堂上,或者说与现在的士大夫阶层一脉相承,都是希望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良,办法说不出好坏,目的都是为了给大明续命,图谋‘中兴’。
只是这些办法在朱栩看来,要么是致命毒药,要么就是加速病情,并不能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