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止,它还可以调查除开巡抚衙门以外的一切政务,各府,各县都在范围……”
“它还能制定地方性的律法,一旦违法,它就能调查、罢黜……”
“一旦进入督政院成为督正使,巡抚都无权任免,需要上一级同意……”
“这样的权力,听着都让人心惊……”
“可不是,很多人都反对,正要去巡抚衙门闹……”
“闹归闹,这是‘景正新政’,闹巡抚衙门有什么用?更多的人现在都在想办法,要挤进这督政院……”
“据说省府县三级,每个督政院都要四十九人,哪怕省级进不去,还有府,县,有的热闹可看了……”
官场历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凭空多了这么多官职,足以让无数人心动,接着打破脑袋抢夺。
如同死水一般的山.东政坛,被督政院一事彻底搅和,担忧的,渴望的,这个时候都不能再安安稳稳的什么事也不干的静等着发财,要么四处走动,想要抱大腿,要么就是想要挤进督政院,这可是强大的实权衙门,一旦进去了,权力滔天,财源自然滚滚,且无惧任何人!
陈子龙,冒辟疆,龚鼎孳,顾横波,柳如是等人再次聚集,算是入京前的最后一次聚会。
这一次是在趵突泉边上,一个精致的庭院内。
几个人坐在亭子里,看着四处葱葱绿绿的景色,心情格外的大好。
“龚兄,你的那份弹劾,有些莽撞了。”陈子龙看着龚鼎孳说道。
冒辟疆对龚鼎孳公开弹劾杨凤仲是心知肚明,无非是被那朱慕宇的话说动了心思,想要去拍皇帝以及巡抚衙门的马屁。
顾横波不喜欢别人对龚鼎孳轻蔑,不过陈子龙的‘身份’更高一些,她抿了抿嘴,没有出声。
一旁的柳如是同样心如明镜,一身男儿装,挽着长长的马尾,表情平静,拿着笔,正在写着什么。
龚鼎孳心里对陈子龙也是极其不服气的,晒然一笑的道:“杨知府与陈兄的陈家乃是故交,陈兄这么说,我并不奇怪。只是这位杨大人这一次收礼近十万两,严重违背了朝廷的法纪,不知陈兄怎么看?”
龚鼎孳的话很刺耳,直击要害。
其他人都情不自禁的抬头转头看向陈子龙,神色各异。
朝廷出的‘九条规定’,外界都称之为‘廉洁九规’,是斩向所有官吏的。看似去堂堂皇皇,大义凛然,无可辩驳。可实际情况是太多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哪怕这些规定再怎么光明正大,也不能阻止人们的‘常识’与‘习惯’。
‘错的多了就是对的’,这句话在这个时候,异常贴切。
杨凤仲的事,在过去百年都已经是习惯,你要是不送礼,不收礼那才是异端,不合群,要被排挤。
朝廷的法规与现实产生了强烈的冲突,对整个大明的官员,士林都形成了严峻的考验。这个考验的背后,藏着士林阶层对朝廷新政的真正看法,以及朝廷通过种种规定在遴选合适的人入政的同时删除‘违规’的人。
柳如是停下笔,抬头看向陈子龙。
大明的士林阶层最喜欢讲的就是大义,以各种大义要求自己,要求别人。现在大义笼罩在自己身上,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