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看戏看的正高兴,也就给朱栩解释道:“小兄弟初来扬.州不知道不奇怪,这个要说话可就长了。”
朱栩立刻做洗耳恭听状。
中年人更加高兴,一面看着全武行,一面道:“他们啊,一个是是山陕帮,一个是徽帮,天启之前都是经营私盐的,到了崇祯朝朝廷改了盐政,他们又都是朝廷特批的‘盐商’,由于盐价低,其他人又无权买卖,所以这两帮赚钱更多……”
“同行是冤家……”朱栩若有所思的自语。
“这个小兄弟你就错了,”朱栩刚说话,这位大叔就一脸得意表情的道:“‘景正新政’就包括盐政,全国各地,所有的盐价都是一样,任何人敢抬价,降价,立刻就有官府上门拿人,所以,他们的价格都是一样的……”
朱栩微怔,道:“这个还真是,那他们到底在打什么?”
中年人越发的得意了,看着有几个人已经被打倒,头破血流,依旧兴致勃勃的道:“这两帮啊,在扬.州的势力很大,天启二年,山陕帮上书朝廷,希望能够在扬.州落户,子弟能够在扬.州府官学入学,朝廷特批了七个名额,不过徽商本来就属南直隶,所以他们的子弟要回原籍,不能在扬.州入学……”
朱栩明白了,道:“所以徽帮对山陕帮有怨恨,拿他们出气……”
“小兄弟又错了……”
这位大叔越发的得意,道:“去年徽帮联名上书朝廷,请求凡是盐商子弟都能在扬.州入学,当时的扬.州知府,南直隶的巡盐使,以及巡抚衙门都上书,支持徽商,你说,入学的名额就那么多,如果徽商都能上了,那么他们山陕帮那七个还能剩几个……”
朱栩这会儿不敢不懂装懂了,若有所悟的道“那官府不管吗?任由他们这么打下去?”
“嘿嘿,这就其中的关键了,”中年人笑的更加得意了,道“这扬.州知府啊,是山.西人,也是山陕帮,故意任由他们同乡这么闹,据说巡抚衙门,内阁都有所顾忌,一直没有同意,这又引来徽帮的不满,所以事情就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朱栩捏着下巴,神色似笑非笑起来。
山陕帮,也就是山.西与陕.西两伙人,山.西又称山右,在明末的经济格局中占有非常特殊的地位,虽然朱栩对山右经过一次清理,断绝了他们北往的路。可山右人多年累积的经验与资本,还是傲视大明南北,加上盐政,茶政改革,他们迅速抓住机会,在扬.州,淮,安等地快速扩张。
由于是同乡抱团,他们在两地迅速站稳脚跟,并侵蚀其他商帮的利益。
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徽商了,徽商起于徽.州,也就是后世安.徽省,现在隶属南直隶,久经累积,商户与士绅,官员彼此勾连,分不清你我,利用地域与官商关系,强力反击,在扬.州,甚至是整个南直隶都有分庭抗礼之势。
而随着两帮的不断膨胀,在政治上的需求也显露出来。
这件事看似是两帮的商业之争,实际上却是政治角力,毕竟,这个时候真正决定的一切的,还是官府!
朱栩大致弄清楚了,也就看着两帮打架。
势均力敌,双方都有几个人挂彩,最后是站着的六个人,三三对峙。
虽然都叫的凶,实则谁也没敢真下死手。
官府的差役终于来了,领头的捕头冷哼一声,道:“又是你们,跟我走,让你们掌柜带着银子来领人!”
双方都冲着对方呸了一口,显然驾轻就熟,带着受伤的兄弟,亦步亦趋的跟着官差去官府。
朱栩看着,告辞了那位热情的大叔,迈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在思忖。
所谓的‘景正盐政’以前外界叫做‘崇祯盐政’,只是现在被统括在‘景正新政’中,所以改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