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站在那,一言不发。
士子们的火气越来越大,围聚在他四周,愤怒的口水已经能喷到他脸上,他依然纹丝不动,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从容之态。
温体仁的侍卫悄悄走过来,在他耳边极低声的道:“大人,我带您杀出去吧……”
温体仁背着手,神色不变,依旧一个字都没有。
侍卫会意,悄悄退了下去。
周钊言带着人与温体仁对峙都快一炷香时间了,口水喷的太多,有些累,他神色难看,火气有些压不住了,怒声道:“温大人,莫非你以为你一言不发我们就会退缩吗?今天你不说话,我们绝不会罢休!我们绝不会允许徇私舞弊的科举进行,我们一定会抗争到底……”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温体仁身后,似乎有人在走。
他这一看不要紧,不是一两个人在走,而是接二连三的,飞速在减少。
他皱着眉头,转头看去,发现他身后的人,也在减少,一些家丁服饰的人走近这些人,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然后被说话的人就低着头,犹豫一番,悄悄的走了。
这些‘家丁’越来越多,从两面涌过来,都是低声说话,苦口婆心,更多的开始离开。
但还是有人没被劝动,声音铿锵有力,在小巷子里回响。
“我不会走的!你回去告诉父亲,就算他被罢官,我也要抗争到底,还科举一个朗朗乾坤!”
“你回去转告秦伯父,一人做事一人当,朝廷昏暗至此,读圣贤书之人岂能无动于衷!”
“我若不回去,将连累亲族?哼,那又如何!我相信邪不压正,这些奸臣不会有好下场,他们不能总一手遮天!”
周钊言听了心里大是受用,目光又转向温体仁,神色冷漠的道:“温大人,你威胁士子的家人,这件事我一定会奏明朝廷,向天下公开,我倒是看看,朝廷是不是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要了,还是直接扯下遮羞布,承认今科就是卖官鬻爵……”
“对不起周兄……”
“周兄对不住……”
“那个,我先走了……”
“……周兄,你也走吧……”
“周兄,咱们算了吧……”
周钊言话音未落,有几个人直接弱弱的说了几句,快步转身消失在小巷子里。
不多久,巷子里就只剩下了十几人,每个人都心怀怨气,目光冰冷的看向温体仁。
“大人。”温体仁身后的侍卫,将一道文书递给他。
温体仁拿过文书,翻了一眼,淡淡道:“周钊言,桐.城人,三岁父丧,六岁母改嫁,寄居伯父周岩橦家,十五岁乡试落第,十六岁寡嫂投井自杀,十八岁落第,伯父病逝,你继承家产,翌年伯母病逝,有一家青楼,两家赌坊,二十一岁收买乡试主考官,得中举人,谋知县不得,继而来参加会试……本官可有说错?”
周钊言的脸色早就变了,这会儿阴沉的可怕,咬牙道:“温大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就算是真的,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