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对很多人来说不算秘密,自然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眼见他的马车离开,不知有多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朱栩是他们遇到过最给他们压力的皇帝,令他们寝食难安!
巡抚衙门,方孔炤,许杰以及刚刚到任的冯江峰等人听到回报,纷纷心底长吐一口气,紧绷的神色也和缓了不少。朱栩在一日,他们就提心吊胆一日,可算是走了。
冯江峰是新任的右参政,根据规定,他要执掌刑狱司,面上陡然一肃的道“方大人,许大人,虽然皇上要离开,可我等更不能大意!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们,稍有破绽只怕就会被群起攻之!”
方孔炤与许杰都深深点头,虽然一场大演武将很多人都给惊醒,也立刻的向‘新政’低头,可不甘心,不服从的还大有人在,隐藏在暗中,如毒蛇一般,时时刻刻的等着他们露出破绽,然后狠狠的咬上一口!
督政院内,王北承等人也算是消息灵通,听到后,心里惴惴难安的大石终于是落下了。
皇帝在南直隶没杀人,没抄家,总算还是给他们这些人留了体面。
接下来,就是他们努力推动‘新政’,尤其是各地府县督政院的设立,他们是必定要劳心劳力的。
省督政院的督正使,加上正副院正共四十九人,可地方上,除去知府,知县是十四人,这些人选每一个都要他们费尽心思去挑选,从‘思想’上开始,然后是能力,品德,清名,地位,关系等等,简直复杂到了极点,一般人还真做不来。
最为头疼的就是钱谦益了,听着朱栩离开的消息,脸上都皱成了一个大包子。
朱栩没有新的旨意给他,那就说明在科举‘禁令’上没有改变,这一届将会有大部分士子被挡在科场之外,加上那些已经决心‘不仕’的人,可能要高达九成的士子‘终生不仕’!
这还只是这一届的,未来三到五年,这个比例可能会有所下降,可总数一定还是会在五成以上!
未来五年,半数以上的士子将无法科举入仕,同时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将被罢官,不能复起,这些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这是要天下大乱啊!
皇帝真的敢这么干!
钱谦益头疼的厉害,神色不停变幻。
皇帝永远是对的,错的只能是臣子,这件事注定会是一场大风波,风暴的核心就是两个礼部侍郎,主持南北科举的温体仁与他钱谦益!
钱谦益小眼睛急急闪烁,这一刻,他又动了辞官的心思,一面是将成为天下公敌,一面是将失去圣心,两个都很艰难,令他进退失据,手足无措!
在贡院的一处偏僻小院内,三个碧眼卷发的高大传教士,正在与看守的士兵交涉。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囚禁我们?我们有犯什么王法?”右侧的一个男子,用着蹩脚的汉语高声问道。
看守的士兵来自总督府,他正翻看着手里的小册子,听着话头也不抬,好似照本宣科的道:“第一,你们的通行证已经过期,且不能在内陆逗留。第二,你们与一些叛乱分子有联系,我们需要调查。第三,我们已经传信去澳.门,正在核实你们的身份……你们在这里除了自由受限制外,其他的都不会受影响,你们可以写信给亲友,也可以向巡抚衙门投诉,我们充分保障你们的权力……”
三人自然是汤若望带领的,神圣罗马帝国的传教士,他们都能听懂汉语,在明朝也不是一年两年,虽然明朝人向来有礼,热情,可这么冠冕堂皇的话,还是让他们面面相窥,不明所以。
汤若望神色不动,目光深邃的道:“我之前求见贵国皇帝陛下,不知可有消息?”
士兵见他们不追问‘羁押’的问题,心里松口气,暗自大骂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搞出这么麻烦的事情来。
依旧恪守着要求,面无表情的道:“这个我并不清楚,如果有通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在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不要企图逃跑或者采用其他非法手段离开,若是被发现,我们有权进行就地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