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府大门前,一辆马车还是安安静静的停着,里面坐着两个女子柳如是与顾横波。
顾横波没能嫁入龚家,一来是龚家嫌弃,二来是为了龚鼎孳官途考虑,三来就是龚鼎孳性取向比较复杂:男女通吃。
顾横波倒也痴情,居然就一直住在外面,隔三差五偶尔幽会,甚至连外宅都算不上,还一直跟着龚鼎孳东奔西跑,费尽心力。
“如是,你应该早就料到了吧?所以才不肯穿嫁衣?”顾横波神色不动,目光一直观察着柳如是的表情。
柳如是神色平静,对于钱谦益,她是很欣赏,可谈不上情爱。她从小就落在秦淮河上,看惯了人情冷暖,深知红颜薄命的道理,因此对这场婚事也从未上过心,心里倒是一直记挂着那只见过几次面的‘朱慕宇’。
她脸上平静的看了眼顾横波,淡淡道:“你特意带我过来,应该不是让我亲眼看着钱先生被抓走吧?”
顾横波眼神慌乱一闪,笑着道:“哪里,我只是希望你能救一下,毕竟你的人脉比较广。”
再广也不可能超过钱谦益,这样的鬼话柳如是自然不信,目光冷淡的逼视着顾横波。
顾横波眼神慌乱,强撑着道:“妹妹,我就是请你来帮忙的,难不成还会害你吗?”
柳如是看着顾横波,虽然确定她没安好心,可实在想不出顾横波的诡计是什么。两人在秦淮河上虽然是‘竞争关系’,可也各有各的市场,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今天她为什么会横插一脚进来?
顾横波心里直跳,面上有些僵硬,心里却暗哼一声‘你的姘头被抓去京城了,看你还不赶紧去京城救人!’
她这是‘嫉妒’,因为龚鼎孳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会提起柳如是,语气非常的不一般,令顾横波很不高兴,心生怒火。
自然,她不会知道朱慕宇就是朱栩,是皇帝,这一点,龚鼎孳知道,没告诉她。龚鼎孳心思缜密,一直都怀疑柳如是与朱栩有一腿,哪怕没有也希望他们有,将来会有,他可以借此与朱栩更近一层,成为近臣。
顾横波不知道这些,看着柳如是一直淡然的神色,心里有些恼怒,出声道:“妹妹,钱先生要被送进京城受审,这一去怕是有去无回,若是无人搭救,牢里再受点苦,怕是……今年都未必能撑得过去……”
柳如是眉头微皱,虽然她与钱谦益没什么男女之情,可对钱谦益的才学还算欣赏,也认为他身上除了一些瑕疵还算是治国之士,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牢里。
同时,她心里一直有个期盼,那就是进京去碰碰运气,或许还能再次见到那个人虽然她一直都希望那个人会来秦淮河上找她。
到了这里,柳如是大致也明白顾横波的目的了,目光冷静的道“你想要诓我去京城?目的是什么?”
顾横波脸上尴尬的笑着,道:“妹妹说笑了,我怎么会诓你去京城,就算我今天不带你来,难不成你就不去了吗?”顾横波说着,心里却大是痛快,仿佛报了什么大仇一般。
柳如是眉头微蹙,顾横波说的有道理,依照她的性子,肯定还是会走一趟。
她心里默默掂量一番,道:“我不管你有什么诡计,最好就这一次,龚家已经不要你,要是再被赶出秦淮河,你就只有等死了。车夫,走吧,回去。”
顾横波听着柳如是的话,眼神里大恨,心里刚才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恨!
柳如是没有理会她,心思已经飘往京城。
她这一年没有少打听那位‘朱慕宇’,可怎么都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并且皇帝向来神秘,一般人根本刺探不出什么,何况她还远在南直隶。并且她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忧,外界一直传闻当今皇帝不爱红妆爱男装,若是朱慕宇是皇帝的面首,那该如何?
可依照‘朱兄’的风华,品性似乎又不是那种人。
柳如是这一刻心里前所未有的焦躁,煎熬,恨不能立刻飞奔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