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六年,历史上的崇祯十一年。
这一年对大明内外来说都非常特别,对内来说,是毕自严致仕,孙传庭上位,内阁交替,朝局变动的时间。对外来说,大明铲平了倭国,海外孤岛的威胁彻底去除。
这两件事的发生,直接导致了孙传庭或者说大明朝廷有了全副经历处理内政的条件。
孙传庭南下江苏,是一个引子,引爆了大明多年悬而未决,难以突破的‘新政’,一时间整个大明仿佛再次被点燃,群情汹涌,澎湃的如同惊涛骇浪。
这次与往昔不同,往西是乾清宫在推动,不管皇帝如何破坏祖法,天生具有不可抗拒的大义,何况在很多方面确实‘有理有据’,朝野有相当一部分人站在他那一边。
但孙传庭尽管是内阁‘首辅’,却失去了这样大义,也无有朱栩的左右挪腾,谋而后动的手段。
因此,朝野的攻击全数集中在他身上,越来越有失控的迹象。
十一月二十八。
京城天空阴郁了两个月之久的大雪,终于还是来了。飘飘洒洒,无边无际,将京城点缀的银装素裹,茫茫一片。
内阁大殿里安静的有些惊心动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
不止内阁从属官员的小心翼翼,那些阁臣的班房也一样安静。
包理游从外面冒着雪走进大楼,一面放下伞,拍打衣服,一面看着里面,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习惯,还是不自禁皱了皱,而后穿庭过院,来到周应秋的班房。
周应秋抬头看了眼,继续埋首在厚厚的案牍中。
包理游走进来,神色有些凝重,道:“大人,辽东那边传来消息,有两个原辽东总理大臣府的五品官员,三个巡抚衙门六品官员倒卖田亩被证实,已经被刑狱司拿获。”
周应秋没有抬头,只是鼻子里‘嗯’了声。
包理游看着他,眉头深锁,道:“这些都是大人任内发生的,巡政御史那边,据说给孙阁老发了一封密信,指大人是幕后最大黑手。”
周应秋仿佛顿了下,回答包理游的又是‘嗯’的一声。
包理游见周应秋不理会,苦笑道:“大人,内阁正在风口浪尖,您总得有个说法啊。”
周应秋又看了好一阵子,将一道厚厚的文书递给他,冷哼一声,道:“打会给四川巡抚衙门,告诉他们,我周应秋也不是好欺负的,明年要是再看不到他们的‘新政’进度,我就亲自去一躺,我倒是看他们还要不要脸!”
包理游一怔,连忙接过来,片刻后见周应秋没有其他的话,又道:“大人,真的不理会吗?”
周应秋包裹一杯茶,抬头看着窗外的大雪,目光冷漠,道:“他们给我的难看,我反手就能还给他们,真的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给孙阁老下马威,迫使他收手?妄想!”
包理游似懂非懂,没有再追问,匆匆去处理周应秋的交代。
在周应秋一亭子之隔的傅昌宗班房,傅涛颇有些不安。
父子俩对坐,茶壶腾腾冒着火气,若隐若现的炉子火光照射在两人脸上,一个面上通红,怒气腾腾,一个低着头,惶惶不安。
“你真的不知?”傅昌宗压着怒气,却还是露了出来,双眼皆是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