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阔真公主来自卜鲁罕部,是一位在蒙古草原上长大的美丽又率真的女子。
当听说了她要随伊儿汗国使臣一道远赴别国出嫁时,悲戚的母亲先哭晕了过去,感伤的父亲也哽咽难言,默默流泪。
只有自己这个当事人,心里竟然没有任何的起伏。看见双亲伤心得厉害,阔阔真只好也做惙惙悲痛的样子,一家人抱在一起,用眼泪做最后的告别。
伊儿汗国路途遥远,阔阔真一旦起航,大概再也不能和父母相见了。
阔阔真来到忽必烈面前,领了御旨,谢了圣恩,收了赏赐,做好了出行的准备。却有人来通知她,去见一见和她同行的人。
阔阔真第一次见到马可·波罗,他正拿着写满了字与线条的一张地图,看个不停。见到阔阔真以后,马可·波罗立马放下了地图,恭顺地行礼:
“公主。”
“我不是公主。”阔阔真抬头望着马可·波罗的异邦面孔,琢磨着他高挺的鼻梁。
“阔阔真公主,”马可·波罗执意叫她公主,阔阔真也不再和他争论这个,只当他是个不懂称谓的外邦人,“稍后会有伊儿汗国的使者来与公主见面,公主考虑好了赏赐他们什么东西吗?”
阔阔真心想,有皇帝的赏赐还不够吗,还要来找她这个对大都还很陌生的女孩?
“公主如果能够用心挑选给他们的赏赐,也能彰显我们大元朝的气度。”
阔阔真听到这话差点笑了。本来因父母而低落的情绪莫名好转了许多。此时的阔阔真完全不认识马可·波罗,只是在心里想,这外邦人怎么还亲昵地称呼“我我们大元朝”?他才在大元待了几年?
见过诚心的兀鲁和忧心忡忡的阿卜失哈以及形貌怪异的火者以后,阔阔真并没有给他们任何赏赐,就这样利落地坐上小车,与宫里拨给她的侍女一块随使团向泉州港进发。
漫长的旅途伴随着瞌睡和歇脚。
阔阔真感到无聊时,常常靠在小车开出的窗子旁边,捧着脸想心事。侍女摸不清这位草原上的公主到底是个什么脾气,也不敢贸然搭话。
直到有一天,阔阔真主动问她:
“你在宫里待了很久吗?”
“是,公主,”那侍女低眉顺眼地回答,“虽然奴婢并不年长,因了从小在宫中长大,所以也算是宫中的老人儿了。”
“那,你认得他吗?”阔阔真说着掀开车窗的帘幕,指了指骑马跟随队伍的马可·波罗。
“马可·波罗大人在宫中已经待了十七年了,”见阔阔真惊讶,侍女点头说,“皇帝很器重他,常派他在全国各地跑呢。据说他来自西边的大秦国,是比公主您要去的伊儿汗国还要远的地方。”
侍女又凑近了些,小声对阔阔真说:“听宫里的人说,马可·波罗大人这趟送公主远赴伊儿汗国以后,就不再回大元,而是取道直接回他的故土了,皇帝为了这个事还有些生气呢。”
“为什么生气?”阔阔真不解。
“圣意难测,皇帝大概是觉得自己待马可·波罗大人不薄,他却始终念着那个遥远的家,在大元生活了十七年还执意要回去,不顾路途遥远险阻。看来他也不是真心喜欢这儿。”
“这如何是错?”阔阔真摇头,“若我到了伊儿汗国有机会回大元的话,再远我也会回去的。”
侍女见阔阔真说出这番话来,连忙低头:“都是奴婢不好,引着公主说了这许多大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