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孩子不知外出做了些什么回来,一直跟我和村中其他人谈不来。我和他尝试着聊成家的事,他便摔东西,吵嚷着要逃走,总之脾气怪异得很。所以我这几天才被他惹得心烦。”
和厥的皱纹分布在全脸各个地方,呼吸叹气间,褶子先是拉长松弛,而后又挤作一堆。愁苦布满了老人的脸。
“老伯宽心,河中府接近河南府路。既然是交通要道,机遇多麻烦也不少。想必令郎出去定是受了一身苦回来的,老伯再多宽慰他几天,等他心情平复下来就好了。”
和厥拧着嘴,望着远处渐渐远钻出来的太阳不说话。
大半天的放牧结束后,沂角才不好意思地对和厥说明了找他的来意。和厥笑着摇头说:“雪山下的熊也学精明了,跟我来吧。和勉那一大包装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什么都有。就是背回来之后,他自己一下都不碰,扔在那被邻居家要去很多了。”
和厥赶着骡马,和沂角翻过缓坡,穿过松林,回到了村子里。
沂角记着和厥家中那中年男子畏缩的表情,就谢绝了跟着和厥一块进屋的提议,而选择与温顺的丽江马一块站在门前等待。
过了一会,和厥捧出一副深色绸缎,递到沂角手中。沂角仔细端详着手中触感细腻的布料,发现它在边沿处还有着一列一列的竖向花纹,似乎是花费心思勾空了中间的部分,使得花纹看上去就像浮在衣料表面一般精巧。
沂角在赞叹称谢的同时,心里也有隐隐的不安,这么上乘的布料,和勉大哥是怎么得到的?
他怀揣着这个问题,走过来时的老路,回到名嶦的身边。
“看看,喜欢吗?”
名嶦从被窝中钻出来,两步一蹦,来到沂角身边,捧起他手中的布料端详许久。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
名嶦抬头问,她的眼睛里汪着一潭清水。
“找村里和厥老伯要来的,如果你喜欢,明日就拜托和得婆婆给你做一身衣裳如何?”看懂了名嶦的欢喜后,沂角感觉自己的心情也更昂扬了。
“喜欢,当然喜欢,摸着很舒服,也很好闻。”名嶦的目光随着布面游动,手则依赖地攀上沂角的肩膀。
名嶦总归还是孩子,沂角心想,好闻是怎么得出的优点?
他笑着把布料留给名嶦细看,然后起身推门,准备生火。
“呀。”沂角愣愣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名嶦伸长脖子,投去询问的目光。
“没有,没有带吃的回来。”沂角不敢转身。
名嶦愣在床上一刻,然后“嗖嗖”爬到床尾,摸出放在褥子下的空心松壳,撅着嘴朝沂角背后扔了过去。
沂角一边苦笑一边挨着打,回屋找到炉旁贮藏的烤饼,撕开一半给名嶦递过去。
没办法,今晚只能吃这个了。
晚上,玉龙山脚的落山风骤然变大,刮得屋顶隆隆作响。同样响个不停的还有名嶦的肚子,她嫌饼粗,咽不下口,没吃多少就钻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