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厥老伯?”沂角惊讶地出声,“您怎么来了?”他快步过去接过和厥手中的火把,搀着他来到火架旁。
名嶦伸着两只不知往哪里搁放的手,连连后退几步。沂角冲她点点头说:“名嶦,这位是送了你制衣布料的和厥爷爷。”
名嶦生硬地说:“爷爷。”
“她就是你养的小丫头?”和厥哑着嗓子问。
“是,她就是名嶦。”沂角将火把插在雪地中,回屋拎着水壶出来,让和厥喝几口水歇一下。
“老伯,不早了,您怎么想起到这来了?虽然村子离雪山不远,但夜路难行啊。”
“哎,你以为我愿意大老远地赶来吗?”和厥在火架旁烘得暖了些,搓着手叹气,“我放牧回家,有人说早晨曾听到我家中发出很大的响动声,不一会儿和勉就失了神一般跑出去了。我进屋一看,他竟将带来的瓶瓶罐罐全都砸掉了,地上尽是碎瓷片儿。我担心他,又跑去村头问,有看见的人,都说他黄背栎林去了,估计是要上山。我一路追到这里,天已是黑得透彻了。”
和厥老伯带着怒意在说,说到最后却几度叹气,沂角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地听着。等和厥说完后,他迟疑着开口:“老伯,那您准备怎么办?”
“上山,把他逮下来,让他好好说清楚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和厥说着,起身拔出火把,就要走。
“老伯!”沂角急忙拦在他的面前,“不成,晚上玉龙雪山上太冷,您一个人上去不成,明日等到太阳升起了,我们再一块去找和勉大哥。”
和厥悲戚地看着沂角说:“只怕和勉那小子的情绪跟头脑都已不大清楚,这么冷的夜,若是不知道寻找取暖的地方,明日我们上山,他就不知是死是活了。”他毅然拨开沂角,捂着毡帽向玉龙雪山上走去。
沂角追了上去,把住和厥的肩膀。
在刚刚不算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在思考。自己与名嶦在下午时分去玉龙雪山北面的松林游玩,那时空气都已经十分清冷,若是真像和厥老伯所说,和勉已失了心智,发疯跑上山,夜里这样低的温度,施救确实是刻不容缓。
但考虑到早晨把名嶦吓到的那个男人十有**就是和勉。沂角却又觉得,事情好像有了头绪。
“沂角,我知道你担心老头子的身体,可和勉那小子毕竟是我儿子。你就不必再劝了。”和厥低着头,低声说道。
“老伯,我与你一起去。”沂角说着,也不等和厥拒绝,就匆忙回屋换上羊皮坎肩和毡帽。
他把名嶦推进屋,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我与和厥老伯一块上山去找人。一会儿就能回来。”
“你这根本就是谎话,那人不是——”名嶦还没说完,沂角就捂住她的嘴,又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开了。
名嶦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沂角走远。
沂角走之前,顺手从屋中拿了两把铁钎,他怕和厥身体吃不消。
毕竟这回,要攀爬的是玉龙雪山。
“老伯,给您,”沂角赶上去递给和厥一把铁钎,低声说道,“用这个省劲些。”
和厥接过铁钎,扎在雪中走了两步,才开口问:“把小丫头一个人留在那,她不跟你闹脾气吗?”
“名嶦脾气好得很,”沂角笑道,“我整日不都将她丢在屋中嘛,她却从未跟我吵过架。”
“哼,和勉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早晨我去放牧,只要一走,他就哭闹,”和厥边走边抿了抿嘴唇,“后来换成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