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丸国永在奔跑,不,准确地说,在逃命。
在这个未知的时代,在这个未知的地方。
他身上带伤,灵力见底,神态疲惫,远不在最佳状态,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在他的身后,五六个行动敏捷的敌打刀紧追不舍,危急时他们手中的本体挥舞出的锋芒甚至能划断他飘散开来的发丝。
这些往日里一刀切的杂兵们,现在竟然成了能够逼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鹤丸国永连苦笑的力气都分不出来,只管往前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是午夜时分,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阴云中,不紧不慢下着细密的雨。
路上行人稀少,意味着他不用担心被人看到或牵连普通人,阴暗的天气则为他提供了一层天然的庇护,不管怎么说,追的人总要比逃的人花费更多精力。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道轻灵迅捷的身影飞快掠过空荡荡的大街小巷,混在朦胧雨声中的清浅脚步声还来不及惊醒沉睡的寻常百姓就已消散于无形。
鹤丸国永翻身跃过矮墙,就地一滚,将自己藏进墙角下堆成小山的草垛中,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细听。
一阵异样但微弱的风声后,这处僻静的角落里再无其他杂音。
他没有急着出去,又耐心等了一会儿。
雨水在草垛上不断凝集,最后汇成一滴滴水珠,层层渗透草垛,顺着发丝掉落在他的身上。
因着先前的雨中追逐和那一番滚动,鹤丸国永白色的羽织早就吸饱了水,连同内里的衣物一起紧紧粘在身上,迅速带走体表的温度。
此刻这一点水滴滴落,麻木的皮肤早已感觉不到冷,只是机械地打了个寒战。
鹤丸国永更是全神贯注倾听周遭的动静,仅仅抹了把脸,擦去糊住眼睛的水汽,再没有精力去管其他。
好半天,外面似乎真的安全了。
总算能暂时喘一口气的太刀轻缓地叹了口气,拨开草垛往外走。
甩掉追兵,他必须赶快找个地方休整。
从时空乱流中脱离出来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和灵力,本体更是遭到不小的损伤,本以为落地后能找地方休息,哪想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要是倒霉起来,真是喝口水都塞牙缝。
就在他落脚的不远处,乌泱泱一大群时间溯行军守株待兔,将他这只自投罗网的兔子逮了个正着。
鹤丸国永差点被吓到现形失败。
关键时刻,千年老刀的阅历和多次出阵的经验好歹靠得住,他勉力提起一口气,打打停停,几乎耗光所剩不多的体力,总算灭了大半,他自己灵力也没剩多少,剩下的这杂鱼两三只,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先走为上了。
但他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零零碎碎的伤口也就算了,审神者切断了对他的灵力供给,一旦剩余的灵力耗尽,他无力维持刀剑男士的姿态,就会被化作本体……甚至更糟。
毕竟,连同他在内,那么多本丸里的每一把鹤丸国永,他们的本体虽然是由锻刀材料铸成的,可说到底,只是对历史上那把真正的“鹤丸国永”的复制,其存在的内核还是审神者的灵力,构成内核的灵力散去,用不着几十上百年,本体会立刻锈蚀,化作一捧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