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一过,天就有些阴沉沉的。
重重的黑云压城,但雨一直没下来。到了戌时,突然春雷震震,不一会儿便是疾风骤雨。
雨下得又急又密,平地起水,甚至起了浓浓的水雾。宫女太监们都待在屋里没出去,即使有一两个需要办事的,也都是撑着伞脚步匆匆的赶到目的地避雨。所以整个皇宫都没怎么见到人,沉寂而肃穆。
夜半的时候,朝阳殿隐约有高大的人影出现。
庭院里的羊角宫灯七零八落,有些黑。
青九能夜视,认出了人,于是匆匆而去,将木伞撑在主子头上。
“怎么回事?”慕容拓眉眼有些冷,脚下不停,朝偏院走去。
“戌时如往常一样沐浴睡下了,但睡下没多久就梦魇,一直哭。”
“没有点安神香吗?那香是药香,可以每日使用。”
“点了……不过不知怎的,今晚的安神香熄了,后来屋里就响起了惊呼和哭声,春妞进去哄了很久也不见好转。”
青九现在只是二等宫女,按照规矩不能随随便便进屋,她怕引人怀疑所以就没进去。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主子让她细无巨细都要汇报,于是她就照例每日一封书信,没想到主子却来了。
她赶紧迷晕了春妞,方便主子来。
慕容拓听到这里,脚步稍有停顿,“这儿的雷声大吗?”今晚有雷,但他那边听着倒是不大。
“很大。”
那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害怕打雷。”
以前偶尔有冬雷,她每次都吓得抖着身子往他怀里钻。
屋内稍微比外面亮堂些,角落里的缠枝烛灯润润的,窗格子旁的安神香重新点着,屋子里有一丝淡淡的药香。
转过仕女图粉彩屏风,胭脂色的床帐未放,榻上一目了然。
女人微微蜷在锦被里,内衬的襦裙随意拢着,青丝凌乱的散在小枕上。
看得出刚刚哭过,如今虽然睡着了,但巴掌大的小脸泪痕未干,杏眸瞌闭,弯翘的睫毛上还盈着泪珠。
委屈巴巴的好不可怜。
眸子里闪过怜惜,还有一丝抱歉,慕容拓来到床边,低头,亲了亲女人睫上的泪珠,动作温柔。
他的乖乖,都哭了大半夜了。
眼睫颤动,榻上的女人突然嘤咛了一声,似是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