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时至今日,陈浮生仍然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冬天,那个连蜀地都飘摇着鹅毛大雪的三九寒冬,一人青衫执剑,上了苗山,进了先天观。那时陈浮生还小,又是头一次看见大雪,哪里有心思去管那中年人与老头子都说了些什么。
只记得两人后来比试过一番,青衫人持剑,老头子空手。两人来往几十回合,到最后自然是老头子胜了,却受了伤,那是陈浮生唯一一次见老头子受伤,就是因为一时不查,疏忽小看了那等莫测的开合劲。
听老头子说,这等奇怪莫测的劲道脱胎于太极混元劲,乃是当年那位自小天赋卓绝的薛家先祖,拜师陈氏,学得了太极混元劲,又青出于蓝,糅合薛家心法,这才创出了这等奇怪莫测的开合劲。
只是此间更让陈浮生好奇的是,自己父亲的言语之中,似乎对那文管局有几分意见。心中如此猜测,陈浮生轻声开口:“父亲也知道文管局?”
“我陈家到底与寻常人家不一样,到了这个层面,知道一些个寻常百姓不曾听说的事情,也不足为奇。”陈庭君说罢了这些个言语,看了陈浮生一眼,接着开口:“你随你师父学了多少手段,我也不了解。本来不想干涉你的事情,可现在你与文管局牵扯上了关系,我便不得不多说几句。”
“难道说陈家跟文管局不对付?”陈浮生留意了一番陈庭君的脸色,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开口问道。
“的确闹过一些个不愉快。”说起了往事,陈庭君忍不住烟瘾,便又点上一根,呼出了一口烟雾,这才继续开口道:“当年你三叔跟玉家老二因为一个女子闹了别扭,年轻人火气盛了一些,你三叔跟人家动了手,手上也每个轻重,也因此,玉家老二到现在还是坐在轮椅上。”
“那玉家老二自小记在龙虎山那位天师的门下,当了一个记名弟子。当时也算有了几分能耐,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文管局的人。就是因为这个,玉家跟文管局给你三叔使了绊子,折了他的仕途。至于那个女子,更是不明不白地没了性命,那案子到现在还一直悬着。”
听完了父亲的言语,陈浮生那一双好看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原本只是不喜欢文管局的事情太多了一些,谁曾想过,那文管局的人还有这般一面,得亏自己没答应下张鸿真进了文管局,要不然,自己哪里还有脸面面对自己三叔,不说别的,就是挂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小玉狮子,自己也是对它不住啊。
“这等事情,到底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与你没有太大的干系。你若真的想进那文管局里,便有着你自己的性子来。你三叔也不会多说些什么。”陈庭君眼见陈浮生也不说话,便接着开口:“你们修道应当与我们这些人习武一样,都讲究个念头通达,你三叔当年折了玉家老二的一双腿,想必也是因此了。”
听完了陈庭君的言语,陈浮生轻轻点头,道过了一声明白,心里却是在想着,那张鸿真应该晓得了自己的身世,却还要自己进文管局,是真心爱才,还是想着跟陈家缓和一下关系?
……
燕京的另一处红色府邸里。
一个身穿着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面容俊美,气质不凡。男子手里擎着手机,听完了手机那边传来的言语,男子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挂断了手机,对着一边的下人吩咐了几句,接着,迈开了步子,来到了府邸里另一处房间面前。
“笃笃笃!”男子没有冒然进去,站在门外,笔直地站着,抬手敲了敲门,说道:“二叔,我进来。”说罢了这些个言语,这才打开了房门,抬腿走了进去。
一进门,房间里却是乌黑一片。男子却并不惊讶稀奇,熟门熟路的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便正见着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床头,面容与年轻人有几分相像,只是一脸的络腮胡子,应是许久没刮了,邋里邋遢,眼神正直勾勾的看着窗外。
“二叔,您在房间里呢?您这不出声儿,我还以为您睡下了呢。”年轻人一边说着,来到中年男人的身边,屈膝直接跪在了中年男人的面前,伸手小心揉按着男人的双腿。
“不用按了,都是十多年了,一直这么个老样子。别白费力气了。”中年男人开口,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仿佛许久没喝水一般,声音刺耳。
年轻人笑了笑,开口说道:“老天师都说了,要是有大造化,二叔这双腿还是有希望恢复的。所以还是得多帮着活动活动,别到时候儿腿恢复了,关节却僵了。”
“好了,全家人都不待见我这么个废人,这些年也就是你能过来看看了。”中年人轻声说着,表情上些许落寞,应当是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可怜吧。
“侄儿我肯定得多过来看看啊。还想着等二叔腿恢复继续教我功夫呢,要是不过来多看几眼,您还不得记恨我啊!”年轻人一边说笑,手上的事情却没有落下。
“好了,有什么事情就直说是了,别在心里憋着了。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心里有没有事情,你二叔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盒烟,递到了年轻人面前,却见他摇头,便自己点上,咧嘴笑了笑:“你小子还不抽烟啊!这一点倒是跟我年轻时候一样。”
年轻人没接过话茬儿,只是看了看床边儿的轮椅,开口说道:“方才皇图打来电话,说陈家大爷那位流落在外二十多年的儿子回家了,应该在外头学了一些个本事,张老还想着让他进文管局。”
“陈家大少爷?”中年男人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眯起了双眼,轻声开口问道:“陈庭风他亲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