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再次醒来时似乎已经到了日落时分,格兰芬多院的魁地奇球队队员都聚在他的床边,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看到了丝黛拉正紧紧握着他的手,那双在灯光下接近透明的蓝眼睛专注地盯着他。
“你摔下来了!”弗雷德制止了找球手企图从床上爬起来的动作,“哈利,你没事吧,你可是从大概五十——五十英尺的地方摔下来了!”
“好在麦格教授给你施了好几个降震减速,还有丝黛拉……”赫敏揉了揉有点红肿热痛的眼睛,“丝黛拉放出了实体守护神,把摄魂怪赶走了大半。”
“噢……”他此刻只感觉自己浑身都有种被轰击过的钝感,虽然已经被庞弗雷夫人治疗过了,但是摄魂怪带来的影响却没那么好消除,哈利耳边模糊但是响亮的轰鸣声接连不断,不知是雷鸣还是心跳。他呆呆的躺在床上,看着医疗翼床位天花板的枝形吊灯和上面积着的薄薄一层浮灰开口:“我想,我们还能再赛吗?”
“塞德里克捉住了金色飞贼。”丝黛拉关切地说,“好了,哈利,不要想这些了,你需要好好养养伤。”
塞德里克?
失利的不甘,看到“不详”的恐慌和听到丝黛拉叫赫奇帕奇那个愚蠢的大个子找球手的教名的愤怒一层层叠加起来,哈利已经猛得感觉到了窒息,一股灼热的热流蕴在他的身体里,让他感觉到一股类似共济失调的头晕目眩。
但是,看着少女恳切的目光,蓝色的眼睛仿佛一汪融化的湖水,在浓密卷翘的睫毛下波动着,让哈利抖动着嘴唇,侧过身卷起了被子,一副不想和任何人交流的模样。
“……我知道了。”他闷闷地说。
乔治还想说点什么,但庞弗雷夫人已经开始驱赶围在可怜的病人床前这群闹闹嚷嚷的青少年们。男孩子们拎着扫帚,扫帚尾部的植桠在医疗翼的地板上留下了一道一道细细的泥印,还有混着水渍的脚印。丝黛拉走在最后,对着地板施了好几个清理一新和光洁如新才关上了门。
“她真体贴。”庞弗雷夫人给哈利拉上帘子,制造出一个被轻薄织物分隔的小房间,“丝黛拉·亚克斯利?对吧?”
她就一定要这样吗?哈利沮丧地把半张脸埋在柔软的鹅绒枕头里。
——这样理直气壮的对所有人都那么好,似乎对这个世界都抱着盲目的天真和信任,体贴入微心细如发,或许她才是真正的那个圣人。
“你在等哈利吗,布莱克先生?”丝黛拉落在离开队尾的最后,远远地跟赫敏打了个招呼后留在了医疗翼的门外。走廊的尽头有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子,丝黛拉站定在几步之外,攥紧手中的提灯发问。
那只巨大的黑狗愣住了。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变成了一个成年男人。
丝黛拉慢慢提起老式提灯,玻璃罩内昏黄跳动的灯光一寸寸在男人身上的流淌过去,如一条明亮的河,慢慢照亮了他的脸庞。
即使经过了阿兹卡班的摧残,但小天狼星无疑是英俊的。他披着略有些大但崭新的黑色巫师袍,全身被漆黑的布料盖得窥不见一点本来面目。但当丝黛拉的目光上移时,她看到男人把巫师袍解开了大半,衬衫也不怎么规矩地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她能看到他苍白的脖颈处的刺青——浓黑色卢恩符文文字。
他的黑色长发被雨水打湿了发尾,柔顺的垂在脑后,但并不显得狼狈,脸颊有些凹陷,但在典雅的气质加持下,这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甚至像是刻意为之的脆弱感。
男人安静地望着她,沉默到好像在做一个白日的噩梦。忽然他惊醒过来,那铅灰色的眼珠缓慢地转动,眼睫快速眨动两下然后陷入沉寂。他嗓音嘶哑地问:“你就是那个女孩?”
实在是令人见之忘俗。丝黛拉垂下眼,避开了男人清晰明朗的眉眼,他拥有相当古典的轮廓与五官,只是不同于卢平教授的眉目温和,小天狼星的眼睛极具侵略性,即使你知道他或许是在走神,但他的眼神里总带着股奇妙的高傲与野性——和丝黛拉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
那些试图追求她的霍格沃茨的学生——他们都太幼稚,太轻薄。丝黛拉微笑着把所有隐晦或热烈的告白信整理成厚厚的一沓,拿回寝室后挥动魔杖,把消失咒用的顺利应当。
她不需要愚蠢青涩的校园爱恋,正如她不需要某些无意义的社交与朋友。
但如何摆脱自己难以自制的厄勒克特拉情结对于丝黛拉来说是个永久的命题。况且——当你通过一些小小的个人天赋,已经完完整整了解了一位英俊的男性的全部经历,他的少年,他的青年时期,他的伤口与痛苦,乃至死亡后……
他在你面前就变得如此赤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