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蒙呼吸微微一窒，她眼睛阖上复又睁开，周昀仍坐于身前，眸色深沉且掺杂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愫。
但这样的目光，这样的氛围，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往未知的方向去，心海潮起潮落，延绵地悄无声息。
——又是这种熟悉感，像被摄了魂般。
“小蒙？”
耳畔响起周昀的声音，她才从混沌之中抽离，眼神从船窗望出去，是游船点点，流水声与人声杂在一起。
这称呼让她心头一跳，亦将她点醒，两人此刻的“共处一室”也就变得不伦不类起来。
姜蒙顺势起身告辞，还没走出几步才想起自己来此游湖的主要原因。
她定了定神，转过身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周昀，仍旧是蹩脚的称呼：“公子，昨日我落了本书，您可在车厢里看见了？”
“万年历？”周昀脱口而出，随后又轻咳一声，解释道：“我替你收起来了，下次我拿给你。”
姜蒙眼睛一亮，忙不迭答应。
往外刚走几步到门边，她又转回身来。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门外的风将她碎发吹起来，连插在发间的海棠也摇摇欲坠。
隔了些距离，伴随着风声水声，她的声音显得空灵。
周昀微顿，隐于长袍下的手倏地收紧，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抖：“周昀。”
“周昀。”她未发觉他的异样，缓缓跟着又念了一遍，细细咂摸着这两个字，“是哪个‘昀’？”
周昀薄唇紧抿，他起身走至她身前。
“你记好了——”他拾起她的右手，伸出一指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下。
微凉的指尖与温热的掌心相磨，挠得她心头泛痒，一抬头便可以瞧见他的衣襟上的花纹。
一字写下，周昀适时收手。
姜蒙怔了一瞬，耳朵烧起来，她羞赧地将手团起来，仿似要印于心间，她小声应着
“好，我记着了。”
待姜蒙从游湖会回到府里时，天色已然渐暗。
今日的余晖散得较昨日早，浅灰色的云洋洋洒洒地铺了半空，连西边最后一丝光也埋得严严实实。
下面是京畿城的万家灯火，从东到西，看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