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姜蒙纠结着要不要去竹林，去赴周昀随口一提的“教她弹琴”。
也许他只是客气话，若自己当了真那才是自作多情；可又怕周昀是真的在那里等她，那她不去岂不是不识好歹？
思前想后，想着自己终归是要把书拿回来，姜蒙还是穿了件披风往后山竹林去。
手里打着灯笼，顺着鹅暖石小道绕到后山。
昨日，周昀送她出来的石板小道口守了几个将士，见着她来，也都主动行礼让开身后小道。
姜蒙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听着树丛里的虫鸣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的步子是该快一点还是慢一点，也不辨不清究竟是他的那番话督促她来，还是自己本心就想来。
小道不长，远远瞧见了那玄衣身影负手而立，正看着月色中亭下的景色，衣袂微拂，如云如风。
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是来了。
听见动静，男人转身看她，眸子清淡如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被戳中心思，姜蒙立马摇头否认，“王爷相邀，不敢不来，再说，我的书还在你这呢。”
她眼眸低垂，右手轻轻顺着耳边的发丝，似乎是想通过动作来掩饰心虚。
周昀无奈，这般撒谎时才有的小动作，实在是与从前如出一辙。
他有些好笑道，“罢了。”
姜蒙抿抿唇，不知他这是何意，却又不敢出声询问，便仍旧站在原地。
周昀于亭下专门放琴的琴桌前坐下，桌上正是一把琴。
抬头看姜蒙一眼，他拍拍身旁的坐垫，语气熟稔，“来。”
“你坐过来。”
姜蒙呼吸一滞，脚下也鬼使神差般向周昀走去。
她似乎觉得这句话耳熟得很，仿佛这样被眼前人唤过千遍万遍。
坐于琴桌前，坐垫厚实柔软，一不小心便能陷下去。
姜蒙摇摇脑袋，挥去脑海里异样的感觉，可这般与周昀并肩而坐，又觉得不真实——
面前的男子，是真的只见过寥寥几面么？
为什么总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她竟也能有“唯此一人”的想法，虽一闪而过，却不容忽视。
她吐出一口气，脸颊到耳根红了个透彻，手于身下绞着衣衫，只觉得自己窘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