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听你这意思,这个问题我非回答不可吗?”
“也不是非回答不可,我这不是向你请教嘛。”老侯主动降低姿态。
“好,你这问题其实没有什么难度,回答也很简单。根据我对方翰民的了解,别看他既无文凭又无资历,但我认为他完全符合人才的标准。说实话,前段时间因为二车间的废水污染问题,全厂上下束手无策,有人给我们提供了方翰民的情况,通过跟他沟通,他提出的技术方案帮我们解决了大问题,那位年轻人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袁厂长还记得方翰民对废水处理项目的贡献,这令老侯感到欣慰,“根据我的了解,方翰民不仅改进了二车间的酰化工艺,包括二车间这两年的其他技术革新,都是方翰民提供的技术方案,可以这么说,没有方翰民的贡献,二车间不可能做得现在这么好。”
“你是说包括酰化工段的工艺改进在内,二车间这两年取得的其他技术进步,都是方翰民出的技术方案?”
这个消息让袁厂长有点诧异,因为根据他知道的说法,二车间这两年的技术改进,全都归功于车间技术员老吴,为此,老吴还从袁厂长手中接过全厂先进科技工作者荣誉证书和厂级奖励。老侯的说法让袁厂长不免困惑,他该相信谁呢?
见老袁犹豫的神情,侯科长有些着急地说:“怎么,你还不相信吗?”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亲自调查嘛,这些消息,全是二车间基层职工反映的情况,他们跟方翰民朝夕相处,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果真如此的话,这二车间技术员的人品就值得怀疑了!”
老侯连忙摆手,“我给你说这些,可不是告二车间技术员的状,基层工作不容易,通过方翰民提供的技术方案,他得了荣誉获了奖,就算是对他付出辛苦的回报吧,但厂里不能把真正的幕后英雄忘得一干二净呀!”
“你这话我不太爱听,谁把幕后英雄忘得一干二净了?”
“厂长,你自己都承认方翰民对废水处理项目贡献很大,但这篇报道连他的名字都见不到,这不是把人家忘了是什么?”
“我也发现这个问题了,但这并不是厂领导的意思,而是跟记者接洽的工作人员的疏忽,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我已经对他们提出批评了。”
老侯点点头,“新闻报道已经无法挽回,就让它过去吧。但是,方翰民至今还是二车间基层班组的临时工,他为红星制药厂做了那么多贡献,咱们就不能为他改变一下身份和工作岗位吗?”
“为他改变身份和工作岗位,”袁厂长沉默了,他前思后想了好一阵,“是啊,是该有所改变,可是,这得有个过程,总不能凭我的一句话吧?”
“问题是这个过程需要多长时间?有句话叫夜长梦多,像方翰民这样的人才,谁知道有没有被其他企业盯上,要是他的身份和工作岗位总是老样子,说不定哪天就被挖走了,到那时你不心疼吗?”侯科长既为方翰民着急,又为红星制药厂担忧。
“嗯,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怪不得要跟我讨论人才危机呢,跟我绕了一大圈,原来你想表达这个意思,你直接说多好啊!”
“直接说出来,我怕你接受不了,方翰民只是个年轻临时工,身份低微,你这么大的厂长,能不能拿他当回事,我心里没底呀!”
“你想的太多了,我对这位年轻人是有印象的,要是有人想挖他,我肯定舍不得让他走。不过,给他改变工作岗位和身份,怎么操作呢?岗位还好办,咱们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关键是临时工身份,你说怎么改变?好多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老袁似乎也有一肚子苦水。
“我知道不容易,但从保护人才的角度考虑,我认为再难也要做,因为形势发展太快,有些事等不得。”侯科长焦急地说。
袁厂长再次陷入沉默,他认为老侯作为人事科长,为保护人才建言献策,是其职责范围该做的事,老侯的出发点是好的,提出的建议也很实际,但方翰民的身份太特殊了,在编制内外天壤之别的年代,要想改变一个临时工的身份地位,谈何容易!
不过,老侯的话也有道理,形势逼人,有些事等不得,否则,后果难以预料,想到这里,老袁豁然开朗了,“好吧,咱们分头行动,给方翰民调整岗位的事,我想办法,你抽时间向主管部门打听一下,如何才能改变他的临时工身份。”......
以探讨人才危机的名义,向袁厂长提出了方翰民的问题,虽然有公私兼顾的嫌疑,但老侯认为自己这事做的问心无愧,从大的方面讲,为了保护人才,向厂长建言献策,这是自己作为人事科长的职责。即使从个人层面考虑,方翰民为红星制药厂做了那么多贡献,要求厂里给他一点回报,也没有任何不妥。
几天以后,在一次厂务会议将要结束的时候,袁厂长提到了方翰民,“大家还记得吗?就是二车间那个帮咱们解决废水污染问题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