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往后倒退时脚上绊了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摔跌在路上,屁股着地时,她手掌撑了下水泥路面,细碎的砂石硌得掌心传来阵阵刺痛,然而她顾不上伤,因为男人开着摩托一个急刹甩了个头,“轰”一声再一次加速,笔直地朝她开了过来。
江棠怎么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大马路上,竟然会有人对她挥刀相向,说时迟那时快,在男人的拎着刀朝她挥来时,她把自己手里的包甩了出去。
男人始料未及,下意识避闪,刀从包上划过裂开一道豁口,人和车一起摔得从路面上擦出一段距离,江棠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对方有刀,所以她并没有傻得单枪匹马地冲过去试图抓人,而是拔腿就往马路对面跑,却因为受到惊吓四肢发软又冲得太急,脚猛地一崴,她便整个人直接扑跪在地面上。
江棠的反应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几乎是在摔倒的同时立即撑着地面再度爬了起来,她的脑子是一片空白,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除了身后机车轰隆声如同索命的鸣笛,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她咬着牙关撒开腿往前跑。
摩托男反手握锋利的军工刀,单手开着车从江棠的身后追上来,握刀的手调整了个角度,对准了江棠的后背。
江棠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脚步,更顾不上打颤的双腿,疯了一般往小区门口的方向奔去,所以看不见身后的情形,只是在一瞬间似乎察觉到有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就听见身后传来“砰”地一下撞击的巨响,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吱”声,那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后背,在空旷的马路上,显得格外的刺耳,甚至掀起了一阵风,扑在她的后背上,吓得整个人往前栽了下去。
有那么一刹那,江棠觉得自己被撞上了,直到她本能地扭头看去,这一看,彻底惊懵在原地。
距离她大概十公分的地方,追赶她的摩托车被压在一辆黑色的宾利飞驰的车头下,而摩托车男倒在十多米的距离外,灰白的路面上隐约有一滩红色的液体,被明亮的太阳光晃得刺痛人眼。
宾利飞驰的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身形颀长而高大的男人走了下来,江棠也没发现,只盯着倒在远处的里的摩托男,然后很快有两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跑了过去。
江棠一动不动地坐在有些发烫的水泥路面上,脸色苍白,通体冰凉,直到男人笔直的双腿站定在自己的跟前,她才缓缓地抬头。
唐游川一身黑色,背后是一片温暖的阳光,英俊冷漠的脸上唯独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江棠,江棠仰着头,却看不见他脸上的情绪,只是木然地盯着他的眼睛,她颤着唇,张口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只剩下惊恐,害怕,种种纷繁复杂又错乱的情绪,排山倒海一般倾覆而来,后知后觉的劫后余生,让她整个人抖如筛糠。
唐游川在江棠的身侧蹲下来,视线扫过她苍白无血色带着惊惧未定的脸,下巴擦掉了一层皮,顺着往下,左手臂上被鲜血染红的白色的毛衣,膝盖上黑色的裤子也被擦破了,皮肉模糊渗着血,看着外伤不严重,但唐游川的眉头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蹙。
偏偏江棠怔怔愣愣的,不哭不闹,只是安静地发抖,唐游川不知道她到底是吓得不会哭,还是坚强到不会哭,只是瞧着她这副模样,心头堵得很厉害,像是塞了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隐隐泛着疼,不是很明显,但难受。
他喉结上下一滾,沉声问“还好吗?”
江棠回过魂,没有开口说话,她怕自己一张口,会压抑不住自己强烈想哭的冲动,她不想当着他的面儿哭出来,所以强忍着情绪,只是伸出手揪着他衣服的前襟,确认眼前的人不是虚影,紧绷着的神经才倏然一松,身体便瘫软倒在他的肩上。
唐游川顺势抱住她,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从她的双膝下穿过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唐游川抱着江棠往后面那辆车走过去,一个黑衣男人替他拉开车门,他抱着江棠坐了进去,“去医院。”驾驶座上的男人二话不说,发了动车子往医院开。
“别去临安医院。”一直安静乖巧没有出声的江棠,突然开了口,声音沙哑而虚弱。
江棠拒绝去临安医院,并不是顾忌的不是她和唐游川的关系,而是怕被季然知道她出事儿受伤,虽然季然成天没心没肺的样子,但知道她出事一定会担心。
唐游川抱着她,依她言吩咐开车的人掉转了个方向。
医院诊室里只有一名男医生,看到唐游川抱着江棠进来,起身问道,“哪里受伤了?”
不等江棠出声,唐游川把人放在椅子上,率先开口,“手臂上有刀伤,先处理,还有几处擦伤,帮她检查一下。”
医生让江棠把开衫毛衣脱了,然后拿剪刀把黑色羊毛打底袖子剪掉,露出了手上刀伤,从上臂穿过手肘落至小臂上,伤口将近十公分,刀口由浅及深,瞧着有些触目惊心。
消毒水清洗伤口的时候,江棠痛得止不住地抖,脸色都白了,但她死死咬着嘴唇,只闷哼了几声,医生抬眼看了她一下,安慰道,“有点疼,再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