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事呵呵地笑,“老夫人不是术士。可……我们阁老大人和大老爷情况的确不妙。若不是妖精冲撞了,还能是陆五姑娘故意为之不成?”
陆观暗暗冷笑,合着在这儿等着呢。说来说去,无非是想把责任推到珍姐儿头上。
陆观沉着脸扫了高兰一眼,道:“你们两片嘴皮子碰一碰,说把我们家的家养妖精送官就送官?哪有如此儿戏的?”
高兰十七八岁年纪,从小读书,养成了通身书卷气。面对在官场行走多年的陆观,没有半点怯意,“若说儿戏,陆五姑娘才是真真儿戏。妖精岂能与人共处一室?我父亲便罢了,祖父本就被恶鬼附身,比一般人孱弱,经受不住阴森之气。”
连阴森之气都会说,想必来之前也是查过书的。陆观闷闷冷哼,“高阁老在廷文阁时好好的,为何回到家就变了样儿?”
“陆侍郎的意思是吾等侍疾不力?”高兰挺直腰杆,“您这样说实在是有辱高家孝义之名。”
陆观眼眸微眯。好个黄毛小子。竟是个难对付的主儿。正要开口教训,门外响起陆珍爽朗的笑声,“你们家不是自诩厚德传家吗?却又为何这副德行?”
高兰循声望去,身穿青灰道袍的女孩子踏月色而来,双眸灿灿堪比星子。但是她唇畔那抹若有似无的讥讽笑意却又着实刺的人眼睛痛。
这就是当众给妹妹难看的陆五!
高兰唇角抿成一字。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陆珍迈步跨过门槛,偏头上下打量高兰一眼,“瞧你也像是个读书人。怎的这般无礼?”
无礼?还有比她更无礼的人吗?高兰胸中升起一团腾腾怒意,缓了数息,将火气略略压下去一些,才道:“纵是我祖父和父亲都因受了陆五姑娘家养妖精妖气的侵扰一个昏睡不醒,一个昏迷不醒。我到在陆府不吵不闹,而是就事论事,何来无礼一说?”
“我耗费法力给高阁老除去恶鬼,你非但连个谢字都没有。还要锁我的家养妖精。说你无礼说错了?”陆珍面色沉沉,瞥了眼高兰从他身侧走到陆观身侧站定,昂起下巴与其对视,“你跟高二姑娘轮番到我陆府生事,无非是觉得我陆府不及你髙府门第高,我陆府的人好欺负!”
陆五说的没错,他的确没把陆家放在眼里。高兰顿时涨红了脸,“陆五姑娘休要血口喷人。”皎皎回到府里就一直哭。她是被人夸赞着长大的。哪里受过此等委屈。有心来找陆五理论,却又想到祖父身上恶鬼还得陆五出手,才没有妄动。眼下恶鬼已除,陆五没了用处。且祖父和父亲昏睡的昏睡,昏迷的昏迷。不管怎样他也得来替长辈讨个公道。
陆五是武德卫的人,又跟着皇长孙在刑部进进出出。暂时动不了她,先动一动她的家养妖精出出气。
高兰唇角坠了坠。祖母之前竟然动了与陆家结亲的心思。
不说陆全,单说陆家上有疯魔的老太爷,下有捡来的陆五。皎皎怎么能嫁进这样的人家?他有心规劝,又怕祖母不会听他的。索性趁此机会断了祖母的念想。
再一个,妙远的话不能信,皎皎的亲事也不用急着定下来,这一二年慢慢寻一门能成为他助力的好亲。等他以后考取功名,仕途也能平顺许多。高兰暗自长叹。若不是父亲支撑不起高家,他和皎皎何必如此劳心劳力。
“血口喷人?”陆珍嗤笑一声,“你信口胡诌,随意攀诬,我说你半个不字了?”
高兰回过神来,胸膛不住起伏。
陆五简直是不可理喻。皎皎知书识礼,骂架当然不是她的对手。
“祖父和父亲昏睡昏迷可不是我信口胡诌。”高兰视线掠过陆珍,淡然说道:“更没有随意攀诬。”
“你没弄清来龙去脉就到我府中叫嚣锁这个拿那个。”陆珍冷哼一声,“还读书人呢,你也配?”
“想不到高阁老英明一世……”陆观乜了眼高兰,沉声道:“子孙却是如此不堪。”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嚯嚯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