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鸣的一夜情纯属意外。”闻持疏将钻石递给林浅,“十三年前的那天,我按照你说的时间去花园,等了很久你都没出现,我担心你遇到危险,联系了陆鸣。”

    “我们在party上到处找你,撞见有同学在溜冰。那种新型药品很厉害,我没有任何防备地吸了一大口,信息素直接失控了。”闻持疏的记忆就此断片,“第二天我醒得很晚,脑袋比宿醉还疼。”

    Beta的神态凄楚可怜,闻持疏相当震惊,好半天才开口:“体检和医药账单挂给我。”

    陆鸣眼神躲闪:“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不记得了,实在抱歉。”闻持疏往床头柜摸手机,“我对你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侵害,你可以选择起诉,我愿意承担一切法律后果。”

    “持疏!”陆鸣拉住他,“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闻持疏礼貌地推开Beta:“抱歉,记得吃避孕药。我必须去找林……”

    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闻持疏总觉得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仅剩一丝电的手机屏幕亮起,闻持疏瞳孔猛地扩大。

    【未接通话2次:浅浅】

    【未接通话5次:哥】

    【未接通话18次:妈妈】

    最后是来自父亲贴身秘书的短信:“二少,速归。”

    闻持疏几乎握不稳手机,走进酒店浴室,打给母亲。他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胸前与肩膀上残留了些许抓痕,眼尾糜红。

    数秒后电话接通,哭声仿佛将闻持疏剥皮抽筋,凌迟般砸进耳朵。他听到母亲用气音报出父亲与兄长的死讯,枪响连连,陆鸣成为闻持疏错过父兄临终遗言的一夜情人。

    父亲兄长离世,家族危在旦夕,仅剩的Alpha也不过二十出头。以往闻持疏被宠坏了,总觉得天塌下来也有家人顶着,他只想做游手好闲的闻二少,与心爱的Omega组建家庭,过完幸福平淡的一生。有人临渊羡鱼,有人退而结网,可闻持疏就这样被命运推着走,灿烂通途变成不可回头的单行道。

    “我离开太匆忙,让陆鸣把提前写好的信转交给你,就坐上了回茶港的飞机。那群人在葬礼上偷袭,我带着妈妈奔波流离,不久妈妈也病逝,就剩下我一个人。”时过境迁,闻持疏已经能平静讲述那段让他崩溃的日子,“公司被恶意收购,债台高筑,我想尽全部办法在两年内补齐亏空,还完债倾家荡产。”

    “信?我什么都没收到!”林浅听得心绞痛,他难以想象闻持疏是怎么扛过来的:“那些人还有追杀你吗?”

    那个夜晚对林浅而言何尝不是噩梦,他没有勇气向闻持疏坦白自己的遭遇,选择隐瞒。

    “他们要斩草除根,当然不会放过我。因此我只在最开始联系了你几次,之后为了避免你被殃及,没有再频繁联系你。”闻持疏停顿许久,“可是我真的太疲惫了,被他们追杀折腾,举目无亲,你又人间蒸发。所以十年前的某天,我回到老宅,关好门窗,准备自焚。”

    林浅眼皮一跳:“什么?”

    “是的,我打算自杀。”闻持疏靠着林浅的额头,絮絮低语,“我活不下去了。”

    被生活逼入绝境,闻持疏负隅顽抗,狼狈落败。他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的全部,躺在金碧辉煌的私人美术馆里,看着林浅送给他的画,面无表情地提起汽油桶。

    “那是种又甜又苦的味道,你能感觉头发变得很重,像是被胶水黏成稻草,只需要一根火柴,就能变为漫天飞舞的尘埃。”

    林浅回到十年前的那天,目睹汽油淋过闻持疏的脸,像烛油与蜂蜜,流淌在俊美的石膏像上。

    Omega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如果卢浮宫着了火,他一定抱起蒙娜丽莎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