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搬了张小凳子到湖畔草地上,肩上披着一件雪白轻氅,他慢条斯理将鱼饵弄好之後抛竿钓鱼。头上是正在盛开的梅花,清灵孤傲的影姿错落在他身上,寒风拂过面颊,他慵懒打了一个呵欠,顺手拨了下鬓颊边的浏海,左眼尾那块淡粉的胎记在Y影下若隐若现,他正是天水门的掌门,原崇豫。
然而如今的天水门也就只剩他和师弟越齐明两人了。天水门在一座高耸雪山之上,人们说只有雪雁能飞过山巅,因此称此为雪雁峰。天水门的祖师在山中埋藏一件名为YAn春的法宝,使得天水门一带能不受严冷风雪侵袭,有着四时流转。
十多年前他们的师父过不了两百多岁的寿限,将天水门传给了他,早些年更是将其他弟子都遣散下山,他和师弟因为本来就是孤儿无处可去,所以才继续住在这深山雪岭。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世外之境,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他和师弟都没有灵根仙骨适合修炼的资质,仗着雪雁峰的灵气和天水门旧有的传承才多少得了些修为,两人并没有刻意辟谷,懒得开伙时就拿颗养元丹服下,能抵七、八天不须饮食。想吃时旬的作物,只要拿张符贴在屋前的凉亭里,山里的JiNg怪自然会送东西来。
只是这麽便利的事他们并不常做,因为需要g活来消磨时光,因此他跟师弟还是在湖边开辟耕地,在屋旁整理出一座药园。
今早原崇豫巡完了药园,揪出几只贪吃的虫子,就把牠们当成饵料拿来钓鱼。但是鱼还没钓上来,就听见越齐明大老远的嚷嚷,他稍微偏头瞄一眼,师弟身上穿着御寒的法衣炎貂裘,猜想师弟今早应该是去取雪域的雪回来,准备浇灌几株特别的药草。
「掌门师兄、师兄,呼,呼……大事不好啦,你、呼,来看。」越齐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激动的拖着一具物T接近湖边。
因为悠闲气氛被打扰,原崇豫皱了下眉头起身走向师弟问:「何事慌慌张张的?喘成这样,在雪域拖了什麽回来?大鵰啊?」
越齐明闻言还笑了下:「师兄啊,鵰飞不上来,半途就会冻成冰啦。对啦师兄,我发现一个快Si的人,刚才已经给他喂了归元丹,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你看这人,应该没事吧?」
原崇豫绕过师弟去看草地上瘫着的陌生人,那人衣衫虽有破损,但能瞧出原本该是一身琉璃蓝的劲装,x腹间染上的血sE已经变深,脸上及发间霜雪都化成水。他由头到脚打量後忖道:「这人气息趋於平缓,应无大碍。再说你把随身带着的保命丹药给他吃,只要剩口气都Si不了的。就不晓得是哪儿来的家伙,看衣着如此单薄,却能出现在雪雁峰之上,可能是修仙的吧。」
越齐明说:「我就觉得此人样貌不凡,师兄你看他头发发灰白相间,脸长得这样年轻英俊,受了这样的伤还没Si,可能是个厉害的修士。」
原崇豫挑眉瞅了眼师弟,随口说:「也可能是无恶不作的妖道?」
「师兄你别吓我。」越齐明长得像熊一般高大魁梧,力气也大,胆子却不怎麽肥。
原崇豫皮笑r0U不笑的哼了哼声,回说:「毕竟人不可貌相嘛。」
「可是书里也说过相由心生,你看他生得不错,应该坏不到哪儿去。」
「哦,那你看我生得怎样?」
越齐明盯着师兄眼尾那块胎记看,没头没尾讲:「师兄你是不是投胎前轻薄人家才被孟婆赏了一巴掌?」
「我呸。」原崇豫顿时没了跟他抬杠的兴致,摆手说:「把人抬走吧,别吵着我钓鱼。」
越齐明颤音喊了声师兄,原崇豫回头看,方才还瘫在草地上的蓝衣男人垂着脑袋站起来,还开口问他们说:「这是何处?你们是何人?」
蓝衣男虽说生得英俊不凡,醒来後却让人感到煞气颇重,每个字句都沉砺如尖石的刮在心上,令天水门的两人都有些紧张。越齐明向来老实憨厚,闻言就答:「这里是雪雁峰上,我们是住在山上的……山民。」
与其他修真门派不同,原崇豫和越齐明因为久居雪山之上,不必应该人间各种尘俗杂务或是门派间往来应酬,两人生来就无灵根仙骨,所以打从一开始也没憧憬有朝一日能羽化登仙,平常过的日子无异於山野村夫,所以越齐明这麽讲也没错。
可蓝衣男就不信了,雪雁峰的风雪都因其灵山之故而b其他雪山更难抵御,寻常两个山民怎可能轻易上得来,还在这种地方过活?他当即掐着越齐明的脖子质疑:「天水门不是早几百年前就没了?你敢说你们是天水门的?」
越齐明被掐得回不上话,只能斜眼朝师兄求救。原崇豫慌忙解释:「我们没说是天水门,只说这儿是天水门旧址啊。我们两个只是被老掌门捡回来顾着这块地的村夫、大侠手下留情啊。要真是修仙的早就和您过两招了不是?」
蓝衣男子的疑心甚重,依然掐得越齐明只能发出咿啊气声,他又问:「是麽?我记得自己重伤将Si,可是现在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你们给我吃了什麽?」
「这……」原崇豫面有难sE的犹豫半晌才道:「其实是种蛊,别掐Si他、大侠听我讲,这种蛊能生肌接骨,只要没Si,再重的伤都能恢复,是前掌门留给我们在这雪山里保命用的,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会服下。他是见你还有一口气,Si马当活马医了。这蛊虽有神效,但伤损的元神什麽的还得长期疗养,否则慢慢会被蛊反噬,或是遇上更强大的蛊也会有危险。我看大侠您赶紧下山找高人救命养伤才是要紧,不要跟我们两个山中野人计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