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嘉兰是喜气洋洋,夏飞白则是一脸的烦闷。
他那话一说,方经理的脸色一下便白了,急急忙忙地道歉,最后是迫于无奈,真掏出了二十万的现银,一分不差地买下了嘉兰手里的全部国债券!
只是这二十万的现银一掏,夏飞白心里更气了!
这些个银行,一个两个都喊着没钱,结果呢?
随随便便一拿就是二十万!
还一直把库里的现银往外埠运!
汉口城里的实业贷款好几个月都不放,那么多工厂等着开工!
再这么下去,金融不就崩了?
财政部的政令各个都是阳奉阴违!
国库现在确实是没钱,可只要南方十省的税收都统一交到国库,官办企业能够正常经营,国库哪差这点银子?
直至两人坐上车,嘉兰美滋滋地收好汇票,夏飞白才想起来问一句,“那叠国债券,到底有哪几个人的?”
嘉兰现下是终于觉得他比陈幺幺顶用了,坦诚相告:“老爷子凑热闹买了两万,你爸爸托给我了十万,刘老板有五万,剩下的是杜司令的三万……”
“杜成钧不是用国债抵了买养马场的银子吗?怎么才三万?”夏飞白觉着奇怪。
“杜司令又不缺银子……”嘉兰是要找他拿条子,才特意让他用国债抵的!
夏飞白看到了嘉兰脸上的得意,一下想明白了这是他丈母娘的主意!
她想用杜成钧的身份去吓唬方经理!
北伐军刚攻占汉口那会儿,湖南的唐司令就绑了好几个银行的经理,索要了二十万的现银。
这些银行经理对“司令”们可都怕着呢!
夏飞白现在可没空去佩服的嘉兰的算计,他气道:“那是不缺!他占了那么多官办工厂,营收都不上交,他么样可能缺银子?他还要找财政部要饷钱!”
嘉兰听出来了他对杜成钧的敌意,可她不知道这敌意是从何而生。
她有点儿诧异地问道:“你们财政部是不是跟他不对付呀?”
夏飞白也不想告诉她从前的事,便道:“……从广州出发的时候只有八个军,现在有三十个军,各个都喊着要扩编,各个都要大把的军饷!说是南方十个省都统一了,结果各个财税都不上交!广州说是每个月送四百万协饷,拉过来的银子根本出不了江西,总司令部一扣就扣不见了!”
夏飞白都闹不明白,找这些司令们要税款怎么就这么难?
杜成钧霸占官办企业的时候还振振有词,“财政部发不出来饷,还不让我自己想办法?总司令部的江西税款都冇交给财政部,湖北省的税我不插手,已经够意思了吧?我这几万人不能喝西北风唦!”
嘉兰不知道其中的纠葛,听着一乐,“你们这个财政部,到底是不是政府的财政部啊?总司令部连你们的钱都扣,是不是要造你们的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