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别闹了我的儿!”容杳夫人扑身,与文逸抱作一团。听见带伤翻滚了一圈的文逸雪雪呼痛,夫人心疼坏了,又一顿问:“哪呢,哪疼,给娘看看。”

    “你要当众扒他K子不成——”文英光厉声喝道。最见不得母子俩一起做戏,他狠狠甩了把袖子,背过身去。

    立时听到里间有动静,文英光又连声唤人把文逸抬到门外去,“老太爷来了,快快。”

    “我家信道,自老太爷抱恙后,府门前来了个老道长,嘱咐爷孙不见面。”事后,容杳夫人向臻臻说明了缘由。

    彼时,老国公在两人搀扶下慢慢走出,问道:“何事啊?”

    文英光是孝子,从不敢隐瞒,弯腰伏在老爷子跟前,把今日文逸如何闯入端亲王府出丑,被他抓回上家法,以及文逸方才闹的一出之原委全盘托出了。

    文老爷子双目清明,淡淡扫过全堂,抬抬手,“既是不办婚事,须全家协同商议才是。人没齐,再去叫人。”

    容杳夫人上前,略显为难道:“老爷,已经夜深了,不好再去北园请大哥大嫂。我看不过是小孩子家闹矛盾,我调停调停便是,不至于取消婚约的。”

    文英光也道:“是,小事而已,不值得您过问。”

    “不是小事!是大事,爷爷,我就要取消婚约,我就不要娶她!”门外却有文逸的呼声传来。

    文老爷子不动声sE,容杳夫人只当他耳疾没好,没听见,便想搀扶老爷子回屋休息。偏在此时,老爷子猛地抓起一个茶杯,“砰——”

    一声巨响,茶杯顷刻碎在门槛上。

    “你打量我没听见?悔婚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老爷子变脸怒斥道。

    文英光与容杳夫妇二人皆如惊弓之鸟,不敢多言。臻臻也同样被吓得不轻。门外的文逸......四下都安静了。

    “我文家家法甚严,从容不得一个背信弃义,罔顾国法、罔顾家规礼节的,”文老爷子指着他夫妇俩,“如今你儿子,不仁不义,不恭不敬,不止要悔婚,还在我堂前吵闹,按家规,该如何处置?”

    文英光低眉恭谨道:“合该杖责五十。先前,我已打过二十了。”

    “尔等为人父母,没管教好此等顽劣子弟,任由他撒泼出丑,又该如何?”

    “男八十,妇三十。”

    “那便到门外去,先受了这些仗责。再去着人请老大夫妇,再议旁的事。”老爷子一挥手,神sE不似方才那般严厉,却也教人不敢违抗。

    容杳夫人一听,霎时白了一张小脸,软绵绵地栽倒在文英光背上。

    “是,父亲教训的是,”文英光将夫人搀住,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迫sE,“只是夫人T弱,平日里汤汤药药的不离口,这三十下定受不住,不如就由我来替了,我来受这一百一十棍。”

    臻臻听得兢兢战战,深知自己身为外人,本不该站在这里看长辈受训。可也同样不解,为何突然间个个都要挨打了?

    她汪家虽也有一套家法,却从不轻易打人的。且平日她看老国公躺在病榻上,老态龙钟、面颊消瘦的,和寻常老人没甚么两样,到今日才看清老爷子站起时,身躯竟有那么高大。

    虽老了,昔年叱咤沙场,撼动山河的气势仍牢牢烙印在骨骼之中。

    老爷子的训斥尚未完,指着文英光二人又道:“一百一十棍也难平你昔日之错,我把爵位传给你,竟替我教出个悔婚的孙子来。你放眼看这满上京,有哪户公爵人家,传位不传长子,而传次子!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你如今官拜三品;你得封诰命,阿逸是你们唯一的儿子,你们却怎么教他的?一个只知道打骂,一个哭哭啼啼。再不要说有几个侍妾,能生几个儿子的话,生出来养大,一二十年,我老人家还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