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光昭昭,环绕着圆月状的瞳仁,西弗勒斯凝视其中,他在里面看见了自己黑而锐的倒影。

    一颗流星砸进终年沉睡的无名深湖,触碰到那些被捆在渊底,他一度以为将不复见天日的破碎瞬息。

    “我没有逃——”

    “虽然我觉得,它或许不算是什么大事。”斯黛轻轻地打断,她总是声音婉转,此刻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凉意,“但你似乎瞒了我很多件这样的小事,我觉得我们彼此的信任有些不对等,这让我感觉不太舒服。”

    西弗勒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间隔听一个人说话,两人的鼻息交叠流动,四周的温度在逐渐攀高。

    他的手搭上斯黛的肩膀,想把对方推开:“你太——”

    “算啦,”斯黛没等西弗勒斯推开她,便直起腰,后退几步,露出一个即无奈又失望的笑,很快便重新整理好情绪,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不需要你对这些行为做出解释,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很高兴。——所以,如果下次你还有什么想隐藏的小心思,劳烦别让我看出来。”

    斯黛边说边往门外走,直到她拉开门,身影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最后只留下一句:“对你来说,想要骗我并不是件很难的事。”

    门被关上了。

    西弗勒斯独自一人坐在椅子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斯黛身上蓬松干燥的香气,是水分蒸发后干爽暖涩的味道。他静静地凝视着门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开始思考,为什么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对斯黛隐瞒这些尘封往事,正如斯黛所说,她们之间的信任并不对等。

    西弗勒斯曾经以为,他和斯黛的关系不会被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所影响,她们是因任务和目标相联,而不是私人感情。

    西弗勒斯推开窗,让裹挟着水藻苦味的夜风吹进房间。

    他认真地审视起自己在来到1989年的这三个月时光。

    ……

    斯黛自离开西弗勒斯的房间那一刻,沮丧的心情便一扫而空。

    她能理解西弗勒斯只愿保留一小束苍白脆弱的疏光孔的行为,他经历过一次翻越了千斤重山的危险人生,惧怕再次交付信任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当斯黛转换到西弗勒斯的视角时,能够认可这是合理的举动。

    但从感情上来说,她还是有一点点伤心。

    斯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换上舒适的睡袍,找了本人鱼语的书学习,学语言是她的爱好之一,它可以使自己轻松得到满足感。

    现在的斯黛急需做一些能让她快速品尝到鲜明滋味的事儿。

    她很快沉浸在无垠延展的文字中,完全没想到西弗勒斯会再来敲门。

    “西弗勒斯?”斯黛打开门,意外极了。在她眼中,刚刚那番讨论既然结束了,即便仍有余音,但情绪已经告一段落,“有什么事吗?”

    “我……”西弗勒斯同样意外于斯黛这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像刚刚在复杂思绪里迷航的只有他自己。西弗勒斯微微低下眼睑,不咸不淡地开口,“我想和你谈谈。”

    斯黛微微侧头,还是把人让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