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堂和卢水松来到位于青岭凹村的钼矿蓄污坝重建工程工地,成和平正夹着公文包在工地上指指划划,卢水松喊了一声,成和平忙跑了过来,易云堂问:“工程还顺利吗?”成和平苦着脸说:“现在还凑合。”卢水松不满意他的态度,说:“你这是什么态度?瞧你一张脸像抹布似的。”成和平说:“局长大人呐,甘河乡的成乡长天天蹲在这里,这质量要再这么抓下去,不夺鲁班奖才怪。”
易云堂冷哼了一声,说:“这质量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抓起来了?你去把他给我喊来。”成和平犹豫着站着没动。卢水松一翻白眼,说:“你的脚是不是生了根了,快去啊。”成和平说:“成乡长脾气大得很,我把他叫来你们又得受冤枉气了。”“放屁,除了严书记,我还没怕过谁,一个破乡长,有什么跩的。去跟我喊来,我到要见识见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成和平在心里骂了易云堂一句,说***敢骂我的长辈,你得瑟个球,这蓄污坝要不是你拿了好处,怎么会垮?他看了易云堂一眼,向工地的工棚走去。成新与成和平是一个村的人,两个人年纪差不多,但是论辈份,成和平还要叫成新一声爷爷。这称呼在村里叫一声是天经地义的,但出了村,在县里碰见了,就不好意思开口了,所以成和平见了成新,总是喊长辈。
成新来工地临督质量,是马骏的意思。马骏还在医院躺着的时候,成新到医院看望他,顺便汇报了蓄污坝的事情,他说:“严书记亲自拍板,让水利局的水神公司来负责重建,工程款由钼矿方面全额出资。我到工地上问了问,发现他们的施工计划没有坝体加高的内容,不知道马书记怎么看?”马骏说:“你告诉他们,如果坝体不进行加高,就不准让他们开口,退一万步讲,就是我答应了,周边的群众也不会答应。你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就在工地上住下来,监督他们的质量,坝体加高、块石护砌,缺一样也不行。他们要是敢不听你的,你就发动群众去评理。”
走到易云堂的面前,成新打了个招呼,跟两个人握了握手,笑着说:“易局长可是稀客啊,今天可是第一次来吧?你真是信任你们的企业啊。”易云堂听了成新的话,鼓了鼓腮帮,问:“成乡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甘河乡的工作看来清闲得很呐。”成新说:“我的工作岗位现在就在这里。工程质量可马虎不得啊,如果马虎了,哪天这坝子再破了,群众们肯定不会去县水利局闹,他们只会找我们乡政府。”
卢水松粗着喉咙说:“我们工地上有专门管质量的班子,怎能劳成乡长大驾?”成新双手作推辞状,摇着头说:“卢局长,我知道你们水利局的工程师水平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愿意发挥出来,要不,上次的坝子怎么会破了呢?”易云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成乡长,质量方面你们放心,我们会注意的,就不劳你操心了。”成新指了指自己的头,说:“不行啊,我们马书记再三强调,让我一定要把质量盯紧一点,要是坝子再出问题,我这头上的帽子就甭想要了,易局长,我这副乡长还没干够呢。”
果然如成和平所说,易云堂被成新一席话憋了一肚子气,又不好发作。他拂了拂袖子,上了车,成和平地卢水松的示意下,也向车子走去,走到成新的面前,欠了欠身,说:“长辈,我先陪局领导了。”成新挥挥手,说:“去吧,莫把酒整多了,干点明白事。”上了车,几个人都没说话,车子笔直朝县城开去。卢水松说了句“这路修了后,好走多了。”突然觉得这是在夸奖马骏,马上闭口不言。
尽管长辈成新提醒过他,但成和平还是喝得有些多,两位局长跟他喝酒,他岂能不喝。喝得眼红脸烫这时,卢水松说:“成经理啊,易局对你我可是恩宠有加啊。”成和平打了个酒嗝,笑着说:“那当然,那当然。”卢水松说:“马骏还在局里的时候,把你的事给顶了,易局的意思,是让你当水神公司的总经理,但马骏说你不是这块料,把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推了上去。”成和平不作声,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其中的原由的,艾金秀虽然不懂经营管理,但她能拿到大单,这对于一个以业务量为根本的施工企业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马骏把她推上去,是有道理的。
卢水松见成和平不说话,以为他心里正对马骏没有安排他任总经理而忿忿不平,又说:“易局跟我商过量,说想让你来挑这个担子。你有什么想法?”成和平连忙摆手说:“我不行,我怕干不好。”易云堂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卢水松说:“有易局长支持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成和平说:“我不担心。”“这就对了嘛!你干过泽惠的负责人,要经验有经验,要水平有水平,一定能干好的。”成和平想了想,说:“两位局长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卢水松呵呵一笑,说:“你看看,你还说自己不行,脑筋好使得很嘛。是这样的,现在有个部门要调查一个人,要求我们配合一下,据群众反映,这个人有收受贿赂、以权谋私的行为,你跟他很熟悉,所以一定知道他的情况。在易局长面前,你可要讲真话哟。”成和平问:“卢局长你说的是谁啊?”卢水松说:“在我接手企业这块之前的那个人。”成和平喝了一口凉茶,惊讶地说:“谁要调查马骏?”卢水松用手指了指天花板,说:“你可要实事求是地如实反映问题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