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华强显然想捞一捞政绩,全市要求在四月中旬以前完成农业生产用地调查任务,向华强在会上提的目标是在三月底以前就全面完成,对完成的任务快的前三个乡镇,一律给予奖励。县长助理发了话,各乡镇分管农业的同志不得不遵从,他们回去后紧锣密鼓地召开了动员会,传达县里的精神,安排部署调查工作。
秀水镇分管农业的副镇长是张猛,他刚刚调整任此职不久,颇有大干一场的气势,张焕强也乐见他的积极,听了他的汇报后,张焕强说:“我们秀水无论是经济排名,还是计生任务、招商引进都一直在全县排名前三,虽然这次调查任务比不上中心工作,但既然县里要排名次,我们就不能落后,我相信你能够把这个任务完成好,不会给我们镇抹黑,放手去干,我全力支持。”
张猛拉开了架式,组建了工作专班,迅速把各村的村委会主任找来,落实各自任务。三天后,张猛接到驻花王村的镇招商办主任华克修的电话,华克修说:“花王村有一块废弃的猪场,两边临塘,场内养着两条狼狗,我们前去丈量面积,守门的老头凶得狠,不让我们进去,这次我们又去,他竟敢放狼狗咬我们,怎么办?”张猛气冲冲的骂道:“邪很狠,你马上回镇里,带我去看看。”
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华克修手上缠着绷带走了进来。张猛连忙问:“狗咬的?”华克修点了点头,说:“要不是老王和国田拿棍子赶狗,我这手怕是要被这畜牲给咬断喽。”张猛说:“你放心,医药费由镇里出。”出了几下粗气,张猛又问:“华主任,你的手不碍事吧?”华克修说:“打了狂犬疫苗了,不要紧。”张猛说:“好,你带我去看看。”华克修说:“还是多带几个人吧。”张猛一翻眼睛,说:“怕个**。”
花王村离秀水镇不远,步行一刻钟就到了,但张猛叫了镇里的一个吉普车,带上了办公室副主任小代,马骏刚来秀水的时候,小代是副主任,是马骏的直接领导,现在马骏已经是泽西县的“三把手”,正县级干部,小代几经辗转,又回到办公室任副主任,依然是副股级。小代坐上了吉普车,问:“张镇长,这是去哪里啊?”张猛爱理不理地说:“跟我走就是。”
吉普车扑哧扑哧地向花王村进发,顺着一条晴雨路,他们来到了这个废弃的养猪场,张猛下了车,叉着腰问小代:“王国田怎么还没来?难道要我等他吗?”华克修指着远处田梗上骑着自行车的人说:“呶,他来了。”王国田老远就打招呼,说:“张镇长来啦。”张猛不吭声,等他走进了,张猛问:“王主任,这个猪场是谁的?”王国田吞吞吐吐地说:“我也说不上来,五年前来了两个河南人把这地租了去养猪,去年发了猪瘟,猪死光了,河南人就跑了。”
“你的意思是这地现在没有主?”张猛问。王国田说:“河南人的合同没满呢。”张猛指着华克修的缠着绷带的手,说:“那华主任的手怎么会被咬?里面的老头是河南人请的?”王国田说:“我不知道啊!”张猛骂了声:“窝囊废!”然后对小代说:“你去叫门,让那个老头把狗给我关起来,我们要开展用地调查。”
小代来到铁栅栏门前,朝里面喊了几声“有人在吗?有人在吗?”可是没有人理他,到是里面的狗给予了热情地回应,这狼狗的吠声比家狗的叫唤粗旷了许多,小代的喊声跟这狼狗的叫声比起来,好比是情歌王子姜育恒与摇滚乐队。张猛低骂了声,真像个娘们。他拨开小代,顺手捡了个半块砖头,把铁栅门砸得咣咣响,两只狗停止了吠叫,砸门声传到了里面老头的耳朵里。
“你们干嘛的?”老头的声音明显是河南人的腔调。“我们是镇政府的,来你们这里搞调查,快开门。”张猛担心镇政府唬不住老头,又补充说:“我是政府的张镇长,把门快打开。”“老板交待过,谁来也不开门,除非他同意。”老头不卖这位张镇长的帐。张猛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我看你是没有王法怎的?我们只是来作个调查,又不动你一草一木,别忘了,这地是集体的,你们只是租赁方。”
老头摆摆手,说:“俺不跟你讲什么大道理,俺只听老板的。”说完他径直又回了屋。张猛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指着铁栅门,对司机说:“给我撞,把门给我撞开。”司机一听,呆住了,他哆嗦着问:“张镇长,这样行不行啊?”张猛瞪着他说:“怎么的?连那个老头都知道听老板的话,你难道连这个老头都不如?放心撞,有我呢。”
司机下了车,看了看铁栅门,评估了一下可能性,回到车旁,他对张猛说:“张镇长,我开撞了啊!”张猛说:“少废话。”司机朝巴掌心里吐了一口唾沫,两只手搓了搓,又坐回车里,发动吉普车,轰了轰油门,扬起了一股烟尘,车子飞快地冲向了铁栅门。轰的一声,本来有些腐朽的两扇铁栅门散了架。张猛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阔步地走进了这个猪场。
司机在车里看见那老头在解狗绳子,大叫道:“张镇长,快上车,老头在放狗。”张猛一见大势不妙,连忙向吉普车内钻,两只狗迅速地向张猛包抄了过来,张猛关门不及,西服后摆被一只狗一下子扯了个稀烂,露出曲线妖娆的腚部,这腚部显然成了另一只狗的攻击目标,它一口咬了过去,尖利的狗牙穿透了他的毛料西裤、羊毛裤以及衬裤、短裤,穿透了他的皮肤,狗的脖子继而一甩,张猛的腚部被生生地扯掉了一块肉,听到张猛杀猪般的惨叫声,小代的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