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在凌晨三点钟才回家,之前,他主持召开了县委常委会扩大会议,县“四大家”领导都参加了本次会议。会议传达贯彻了市委常委会的精神,对如何把这一事件造成的恶劣影响作了进一步的安排和部署,很快,各位常委、县委、县政府、包括人大、政协的领导都连夜到文化、商业、水利等部门,上门做职工工作。
会开完后,马骏又把仰望新、于向明、谢水华、郝章新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马骏说,今天的事,影响极坏,不论是谁主谋策划的,我们县委县政府都有责任,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在城区改造项目上想得不够细,工作不到位,如果我们的工作没有疏漏,就不会引发如此重大的事件。
仰望新说,我作为指挥长,我负主要责任。马骏摆摆手,说,我请你们来,不是想指责谁,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要尽力补救,除了登门做群众工作以外,我们还必须尽快把余小华涉嫌组织农民工围堵市委的事查个水落石出,发魁同志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我们边谈边等。
纪委书记郝章新说,按马书记的安排,我们已经把这个余小华控制了起来,这家伙,现在嘴巴硬得很,一口咬定他不知情,我们正计划对他上手段。马骏说,他要抵赖,恐怕是行不通的。仰望新说,是啊,那么多民工,他能保证没有一个揭发他?
说完,仰望新想是记起什么事来似的,问:“马书记,我到现在还没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农民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了鸟兽散呢?”马骏说,我想,这些农民工,肯定与余小华有个什么协议,比如说,余小华跟他们达成协议,只要这些人到市委围堵到下午六点,他就付给这些农民工多少钱,时间不到,这些农民工当然不会走,要是提前走了,余小华就有赖帐的理由了。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仰望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马骏说,当然,这仅仅是我的推测,不过,也只有这样解释,事情才合情合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余小华这个妨碍公共秩序罪怕是跑不了了。老郝,辛苦你了,你让同志们加个班,明天早上,一定要把这个事查清楚,我让何发魁全力配合你。
虽然马骏在楚湖中心医院跟史湘兰谈过,但是他不敢保证谈话能够起到效果,为了防止史湘兰在销毁证据之后来个困兽犹斗,他必须把余小华的罪名坐实,只要定了余小华的罪,史湘兰谋划此次围堵事件就是铁板定钉,怎样也脱不了干系。马骏不想再生事端,也不想让对手有反扑的机会。
郝章新离开后,马骏分别递给于向明和谢水华一支烟,他说,你们谈谈下一步的打算吧。于向明有些不明究里,谢水华显然是心如明镜,他问,马书记指的,是不是社会舆论?马骏用微笑的眼神看了看谢水华,说,老谢,是啊,我现在就担心这个,恐怕现在,站上,论坛上,关于此次事件的消息是满天飞吧。
谢水华说,我在开会之前,就安排部里的同志在调查,相信他们马上就能把具体情况摸上来。马骏说,这个就交给你了,我的意见是,要迅速联系,不管你有什么办法,要把这些不利的言论和谐掉,现在,有不少人,唯恐天下不乱,一有风吹草动,就象打了鸡血一样,急不可奈地跳出来,乱咬一阵,当然我可能说得有些偏激,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我们只有采取这个下策,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为我们城区改造工程排除一切杂音,让这项德政工程顺利地进行下去。
谢水华说,马书记,其实,正视听的办法很多,不如我们借鉴上次处理青牛矿事故那样,开个记者见面会,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现在我们的城区改造工程资金本来就很紧,县里哪里拿得出钱来搞络和谐?马骏说,钱的事,你不要担心,明天我想法给你弄一百万来,你尽管去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不实的评论、帖子给灭掉。
其实,马骏之前已有开记者见面会的想法,但是他有两种顾虑,一个顾虑就是他不知道市委在史湘兰的处理上会采取哪种方式,一旦开了记者见面会,市委就没有退路,只能公开处理史湘兰,这样的结果如果与市委的想法相悖,他就有可能得罪很多市领导。另一个顾虑是,这样做,将把史湘兰赶尽杀绝,她的一切都将毁在自己的手里,就象马骏在医院对史湘兰所说的那样,他想留有余地,给史湘兰一个机会。
所以,马骏选择了花钱和谐掉这些不实的评论和帖子,这笔钱,他打算自掏腰包。第二天大早,马骏就跟肖丽打了个电话,让她亲自到泽西县城里,给自己的帐号上打一百万过来。半个小时后,肖丽回电说,钱已经转了,你去查一下。马骏问,是你亲自转的吗?肖丽说,当然,这样的事,哪能让外人办?
马骏把谢水华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问了一下上的情况,谢水华告诉他,现在省内有三家知名度颇高的络社区已经有很多帖子在评价此事,几乎是清一色的负面评价,另外,省外也有很多家站在传播此事。马骏把银行卡往他面前一放,说,你马上去处理。
谢水华问,这是?马骏摆摆手,说,不要问了,快点去办吧,每拖一秒钟,事情越复杂。谢水华拿起银行卡,说,我现在就全力去办。马骏关上门,紧锁起眉头,望着窗外渐渐丰盈的春色一言不发,这时,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起来,关泽喜说:“马骏同志,省里的工作组到了,你现在就动身吧,我们先碰下头,然后一起去见工作组的同志。”
马骏在车上睡了一会儿,郭会昌叫醒他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市委办公楼的门厅前,关泽喜的秘书正在门厅内坐着,一见他,就快步走了过来,他低声说:“马书记,你跟我来。”关泽喜的秘书没有把他往四楼关泽喜的办公室带,而是把他引向了一楼的最里面的一个办公室,推开门,关泽喜一个人坐在靠里面的沙发上,眉头拧了一个大大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