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赧然道:“今日见到伯母,便有些怀念她亲手做的酪浆,不知我是否有幸享此口福……”
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她垂眸看向自己的脚尖。
但那一瞬间,张嬷嬷神色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被她尽数收归眼底。
“原来是为这事。”张嬷嬷迅速调整表情,扯出一个笑容,“您放心,老奴回去就告知大少夫人,想必她不会拒绝。只是今日时辰已晚,六娘子怕是要等改天了。”
“无妨。”赵晏欣喜地抬起头,眉眼弯弯,嗓音也轻快了几分,“有劳您,请替我谢谢伯母。”
“您客气了。”张嬷嬷目送她转身离开,待她消失在转角,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才逐渐归于平复。
应是自己想多了。张嬷嬷暗忖,三年前,六娘子还是个孩子,那件事在她眼中多半也只是巧合,何况事情发生后,二房一家紧接着就离开了洛阳,并没有机会仔细查证。
她冷静下来,匆忙回去向郑氏复命。
另一边,赵宏见姐姐归来,好奇问道:“阿姐,你刚去做什么了?”
“没什么。”赵晏语气轻松,如实复述了她与张嬷嬷的对话。
赵宏目瞪口呆,下午姐姐在南市看着饆饠发怔,现在又向伯母讨要酪浆,这都是凉州最寻常不过的食物,他自己吃了三年,短时间内再也不想见到,她却反倒念念不忘。
“伯母亲手做的东西,和外面的自然不同。”赵晏无所谓地笑了笑,“对了,千万别让阿爹和阿娘知道,否则要怪我任性贪吃,以一己之私叨扰长辈了。”
可是……如果明日伯母当真送了酪浆来,父母岂不早晚会得知?
赵宏心中疑惑,但还是顺从应下。
行至路口,两人互相道别,去往各自的院落。
赵晏丝毫不以为意,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她确定,自己不可能等到那份酪浆了,伯母听过张嬷嬷所言,转瞬就会“贵人多忘事”,悉数抛诸脑后。
有些事情父母不知、弟弟不知,却不代表她也被蒙在鼓里。
这样挺好,让她来处理便是。
赵晏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屋子已经整理妥当,婢女锦书迎上来,服侍她更衣洗漱。
她坐在妆镜台前,散开发髻,一头绸缎般的青丝倾泻而下,映衬着修长脖颈和莹白如玉的肌肤,让锦书暗自发出一声惊叹。
小娘子从小跟着老爷和二少爷习武,举手投足间有着寻常闺阁少女身上罕见的飒爽与利落,但她的容貌却随了二少夫人,静默无言时略显清冷,一旦笑开,便如同艳阳般明媚耀眼。
锦书为她梳着头发,请示地问道:“小娘子,奴婢收拾您的衣物时发现这个,看着眼生,不知是否错拿了二少爷或小郎君的东西……”
赵晏看向桌面,顿时一怔。
一块白玉佩躺在那里,温润纯粹,不掺任何杂质,显然是难得一见的上等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