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三人策马悠悠而行。
姜云瑶虽不会武功,但简单的骑马还是不在话下,赵晏和虞朔左右相护,后者始终拿捏着分寸,保持恰到好处、不至于失礼的距离。
“凉州人杰地灵,不知有生之年,本宫能否亲身所至。”姜云瑶说笑道,忽然听到不远处草叶间簌簌而响,循声一看,竟是只油光水滑的狐狸。
她被那火焰般的皮毛吸引,立时勒马噤声,冲赵晏眨了眨眼睛。
赵晏对上那双楚楚动人的桃花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悄无声息地搭箭上弦,调整角度,对准无知无觉的猎物。
少女双手沉稳,不见一丝颤抖,伴随着裂空的疾风,箭矢当头穿过,猎物在须臾间毙命。
姜云瑶笑逐颜开,然而一声喝彩尚未出口,另一支箭从旁飞来,射中了猎物的躯干。
皮毛霎时被鲜血浸染,她皱了皱眉,就见三五人策马立在不远处,为首的还保持着张弓的姿势,正是静渊王世子。
赵晏压低声音道:“殿下,让给他们吧,我再替你猎一只更好的来。”
那一群都是有名的皇室纨绔,与他们理论纯属浪费时间,得不偿失。
姜云瑶点头,对身畔道:“虞将军,记住这几个人,往后见了尽量绕道走,不要和他们攀扯。”
虞朔不敢妄议皇亲国戚,又不忍拂了公主好心,便微微欠身,以示受教。
然而那帮人却没打算放过他们。
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哎呦,世子,真巧啊,那不是差点做了您未婚妻的赵六娘吗?”
此人特地加重了“差点”二字,纨绔们爆发出一阵哄笑,静渊王世子思及赵家婉拒求亲一事,只觉颜面扫地,拔高嗓门忿忿道:“什么未婚妻,都是家父的主意,我一无所知!若让我自己选,定要挑个温柔可人的美娇娘,而不是终日舞枪弄棒的粗俗女子!”
众人笑得愈发放肆,有的还得寸进尺道:“‘美娇娘’三字,赵六娘占两个,也不算亏!”
姜云瑶调头的动作顿时停住。
赵晏已经拨转方向,慢了半步,没来得及拉住她,她便驱马朝那几人走去:“本宫道是谁举止粗野、大声喧哗,原来是叔父。”
静渊王世子与她年岁相近,但辈分较长,当即端起架子:“公主殿下既称我一声叔父,便该知道何为尊敬,好侄女,你就是这么跟叔父说话的?”
姜云瑶轻轻叹了口气:“叔父,您这么倚老卖老就不地道了,分明是您为老不尊在先,抢走侄女的猎物,为何反怪在侄女头上?您总不能因为自己老眼昏花,非但要跟在别人后面捡漏,还大喊大叫将方圆数十米内的猎物都吓走,让侄女也与您老人家一样空手而归吧?”
她一句一个“老”字,说得静渊王世子直下不来台,梗着脖子强词夺理:“你怎么知道是你的?上面有写你名字吗?大家伙看得一清二楚,明明是我先射中,你们跟着捡漏!”
纨绔们给足了面子,异口同声道:“没错!公主殿下可不能仗势欺人!”
虞朔被他们这副颠倒黑白的嘴脸惊得目瞪口呆,转头看向赵晏。
赵晏无奈又好笑,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含章公主表面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实则从不会让自己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