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琛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倒不是故意装死,只因赵晏此刻离得太近,他怕稍有不慎就会与她产生接触。

    方才搂腰还能说情非得已,倘若鼻子或嘴唇碰到一块,他今天非得坐实这登徒子的罪名不可。

    虽然她早晚会嫁给他,但现在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何况大白天的,日头高照、光线充盈,耳鬓厮磨成何体统?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持。

    赵晏颇有定力,维持着姿势,把姜云琛细微的表情变化悉数收归眼中。

    他羽扇般的睫毛颤了颤,嘴角抿紧,绯色已然从耳朵扩散到了脸上。

    她不禁纳闷,从始至终,她都没有任何非礼的举动,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如果说是因为她摸了他手腕一下,那他严丝合缝地把她箍在怀里的时候,怎么就没生出一星半点的羞耻心?敢情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转念一想,难道是被她戳穿,证据确凿,他无地自容了?

    但又立马否定。不可能,他的脸皮绝对没有这么薄。

    斗笠下,他的心跳愈发剧烈,咫尺之遥的呼吸却悄然消失。

    赵晏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闭气。

    行,有本事他就继续装,看到最后是她胳膊先酸,还是他先把自己憋死。

    她胜券在握,更加气定神闲,另一头,姜云琛却如坐针毡。

    他宁愿被赵晏拖出马车,两人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狭小而寂静的空间里,每一须臾都被无限延长,隔绝视线和嗅觉,触感却束手无策,她的气息轻拂在皮肤上,带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涟漪。

    他的心尖也像是被什么扫过,有些痒,又有些麻。

    半晌,他坚持不住,只得缴械投降,捏着鼻子好声好气地商量道:“赵晏,三司会审都讲究先礼后兵,你这个样子,我根本没法说话。”

    这算是松口了,赵晏得胜而归,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子,重新坐回地毯上。

    姜云琛终于能够自由呼吸,胸腔内的喧嚣逐渐偃旗息鼓,停滞许久的思维缓慢恢复运作。

    赵晏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匕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看来今天必须给个交待了。

    他慢条斯理地将斗笠放到一边,喝杯水清清嗓子,直截了当道:“我确实在观德坊安插了人手,但并非监视你,而是为了揪出孟家、静渊王府之流,以及那个心怀鬼胎的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