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瞒不下去,干脆主动坦白,再说,他也未曾撒谎,只是混淆视听、隐藏了另一重目的。

    绝不能让她知道他在惦记她的婚事,否则他这张脸真没地方搁了。

    “我相信燕国公家风正直,绝无不臣之心,但旁人却难说。赵家树大招风,明里暗里有不计其数的眼睛盯着,我须得让他们现出真身、无处遁形。”他信誓旦旦地承诺道,“我的探子都在贵府出门后第一个路口以外,断然没有窥探贵府隐私之嫌,此话千真万确,若有半句骗你,我……”

    赵晏用匕首鞘抵住他的唇,将剩余的立誓打断在空气中。

    她忍俊不禁,对上姜云琛蓦然睁大的双眼,悠悠道:“殿下至于如此紧张吗?这幅架势,怎么搞得像我在刑讯逼供一样。”

    可不就是刑讯逼供。姜云琛心道,眼看她身子微微前倾,登时一动都不敢动,唯恐她故技重施、整个人凑过来。

    好在赵晏及时落下手,将匕首收回袖中。

    他的解释与她所想分毫无差。

    其实认出他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应是孟公子当日离开之后,在路上对孟少卿交代了与她在明月楼结怨的事,正巧被姜云琛的暗探听到,他顺藤摸瓜,派人找到店小二,听罢来龙去脉,当即联络御史进行了一场弹劾。

    他认为孟家和静渊王府皆是受人指使,有意勾结朝廷重臣。

    因此他故意拿孟元博父子开刀,算作给他们背后之人一个警告。至于静渊王府能逃过一劫,全凭静渊王父子作为废物点心,在朝中没有实职,令人无从下手。

    她感到意外的是,姜云琛竟毫无保留地相告。

    皇帝与皇后感情甚笃,对发妻所出的嫡长子也是器重非常,从未有过天家父子之间的猜忌和龃龉,许多事情都是放心交给他去做。

    为君者手眼通天,自然会有些不为人知的门路,用来掌握朝臣的动向,但人正不怕影子歪,她信任父祖叔伯的品行,一向不以为惧。只没想到,姜云琛会与她说起这个。

    细想来,他所言倒不假,出府后第一个路口,已经不在赵家的范围内,孟公子背后非议她,至少要走到那里。

    而她今日与弟弟提起望云楼与霍公子,也是确保不会被下人们听见才敢做声。

    “殿下言辞恳切,我姑且信了。”赵晏点点头,余光瞥见姜云琛肩膀稍稍一松,是她最熟悉的、如蒙大赦的模样。

    她的话锋倏地一转:“但还有件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来南市做什么?”

    “堂堂太子殿下,居然和暗探抢活计,而且,”她嗓音一顿,倾身直视他的眼睛,“你明显不够格,事情没办成,还被人当成登徒子追了三五条街,殿下,你跑得累不累?”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姜云琛条件反射地往后一仰,但他背靠车厢,已无路可退。

    姜云琛:“……”

    说话就说话,这么一惊一乍的,他迟早得被她吓死。

    她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行为,到底谁才是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