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几处还在隐隐作痛,想必很快就会变成淤伤,太子的力气一点也不比她小。

    可她在意的不是这个,平时摸爬滚打,流血都不能让她落泪,她只是感受到莫大的不公。

    但母亲说得对,权力、尊卑面前,怎么会有公平可言?

    她不敢弄出动静被人听到,咬着下唇,眼泪悉数落在了衣袖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赵晏屏住呼吸,听到一声轻蔑的冷笑。

    是她的伯母。

    “我就说,那野丫头不服管教,迟早会惹出事端!我们阿娴哪里不比她强?只因为虚长一岁,老爷就把唯一的机会给了那野丫头,呵,简直是白白浪费!”

    “少夫人……”

    “行了行了,不说了。也不知裴嘉禾一个世家大族出来的千金,怎么能养出那样的女儿!”

    脚步声远去了,赵晏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若不是亲耳听到,她绝对不敢相信,平日温柔和善、待她如己出的伯母竟会有另一张面孔。

    应选公主伴读的名额每家只有一个,要求与含章公主年纪相仿、学识品行皆优的女孩,祖父权衡过后,决定让她而不是堂姐赵五娘进宫。

    伯母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在她发愁如何带上心爱的匕首时,还主动为她出谋划策,悄悄帮她在裙子里腰带下的位置缝了一个口袋,让她可以装东西进去。

    等等,口袋?

    赵晏心神一凝,迅速翻开裙子,赫然发现口袋底端破了一个洞。

    那些针脚看似牢固,但其实并未锁紧,在她跑动时,匕首的重量坠开口袋,掉落在了地上。

    回来的途中,母亲告诉她,进宫携带凶器是大忌。

    她先前对此一无所知,那么伯母呢?她知道吗?

    三月份的天气,头顶阳光明媚,她却突然遍体生寒。

    赵晏默默回到住处,反复犹豫良久,最终选择隐瞒真相,装作无事发生。

    彼时她才五岁,想不到太多弯弯绕绕,只是从刚刚发生的事情里吸取了教训。

    伯母是尊是长,是伯父的正房妻子,将来要继承祖母位子的人。

    伯父定不会为了她这个侄女与伯母生嫌隙,而她一旦惹恼伯母,或许还会连累父母也被刁难。

    就像在宫里那般。

    而且她直觉,伯母绝不可能有帝后的容人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