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他珠玉在前,什么孟洲,什么静渊王世子,压根不可能入她的眼。

    他令暗探退下,传陆平进来铺纸研墨,迅速落笔给某位御史写了一封信。

    完成之后,遣人送出宫,径自起身走向门外。

    陆平连忙跟上:“殿下要去何处?”

    天色阴沉,冷风夹杂着雨丝,吹起姜云琛的衣袖与袍角。

    他脚步不停,毫无迟疑道:“凤仪殿。”

    晚膳时分,如无大事,父亲铁定在母亲宫里。

    既然赵晏心有顾忌,不敢给孟洲足够的教训,那么便由他来代劳好了。

    就当做赵家进宫面圣、希望把六娘子嫁给他之前,他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回礼。

    到了凤仪殿一问,果然,帝后都在,正准备传晚膳。

    宫人进去通报,不多时返回:“殿下请。”

    凤仪殿灯火明亮,暖意融融,帝后在案边并肩而坐,姜云琛上前行过礼,开门见山道:“阿爹,儿有事禀报。”

    他从东宫一路过来,尽管有内侍撑伞,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些许湿润水气。皇后示意他落座,令宫人斟上热茶,旋即屏退一众下人:“何事这么急?秋雨寒凉,当心生病。”

    “谢阿娘。”姜云琛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阿爹政务繁忙,晚些时候还要看奏疏,我便只能趁阿爹现在有空,来阿娘这叨扰了。”

    他省略细枝末节,三言两语说了孟家和静渊王府求亲的事,又道:“赵将军刚回京,他们就如此迫不及待,显然是明白希望不大,想赶早过去碰碰运气。孟元博有意攀龙附凤、为孟洲觅一良配,倒还说得过去,但静渊王……他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赵家看得上我那表叔?”

    静渊王与先帝是平辈,因此姜云琛与静渊王世子年纪相仿,却要称呼对方一声表叔。

    皇帝会意:“你是说,他们受人指使,希望拉拢赵家?”

    姜云琛没有否认:“孟元博就罢了,但静渊王府那对脑子加起来没二两重的父子,就算洛阳的烟花柳巷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他们也只会考虑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搬去长安平康坊。若说静渊王和世子能想到主动笼络朝廷重臣,阿爹,我宁愿相信表兄会主动约我去赛马。”

    他的表兄便是颜家长孙颜濬哲,皇后清楚侄儿的脾性,不禁掩唇一笑。

    “我知道了。”皇帝眼中浮起笑意,私底下也没有用“朕”自称,“既然你已经开始做这件事,不妨继续留意观德坊那边的动向,往后一段时日,去赵家的人定会只多不少。”

    “是。”姜云琛应下,听懂皇帝的言外之意,神色多了几分郑重,“赵将军一众将领劳苦功高,加官进爵是其应得。但有些人却未必这么想,他们身在京城,过惯了太平日子,不知将士戍守边关、奋勇杀敌的艰辛,眼见赵将军等人飞黄腾达,背地里或许还会觉得阿爹心存偏袒、有失公允。”

    皇帝知道这才是他匆匆赶来的重点,默许他往下讲。

    “有只现成的‘鸡’摆在眼前,明日早朝,刚好杀掉‘儆猴’。”姜云琛转述了孟洲诬蔑赵景明的那番话,又道,“阿爹放心,我已安排妥当,届时将会有人向您上奏此事。”

    孟家虽有祖荫,但算不得名门望族,孟元博入仕多年,却非朝廷大员,嘉顺长公主贵为皇亲国戚,然而也只是庶出,这样不上不下的身份和地位,最适合拿来敲山震虎、以儆效尤。

    孟元博官居三品以下,每月逢一、五日朝参,因月夕休沐,错过明日八月十一,便要再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