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宣逆党之中,有下邳豪族的身影,其中庶人商贾一党也资助不少,这些事我大致知晓,所以张主簿确不是胡言。”
“此次交战,实在是误会,我等进军兖州过急,而曹公又误会我主太深,方才有交兵之嫌,我与元龙来此,便是为了解释此事。”
“曹公此来,虽是误会,但一则为我境内斩杀贼寇残党,守住城池领地;二则我军贸然进入兖州未来得及表明在先,因而劳兵伤财,故此,我主愿给予曹公军粮三万石,待秋收之后再予两万。”
“同时,交出商贾、豪族残党任由曹公处置,不过下邳与彭城,便不劳曹公为我主紧守了,徐州贼寇分散极重,若是远派兵马来守,徒增兖州负担,且不明徐州态势,说不定就会随时来袭扰。”
“不过除这两地之外,小沛民多族广,地处交界,倒是想请曹公代为帮忙镇守,我主会赠予马匹、粮食、金银为酬谢。”
生意人的谈法,已经将议和的部分赔偿,用非常舒心的话摆在了明面上。
孙乾顿了一顿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望天道:“唉,此次大祸,皆因阙宣而起,挑动两军交战,死伤无数,竟令城河为之不流,何等的惨烈,我等所见又怎忍心不顾苍生呢?”
“我看还应将阙宣之行昭告州郡,震慑异心之贼。再上表长安朝廷,以告曹公忠君体国之心,我主平乱镇疆之难。”
好嘛,这回一口大锅也盖在了死人身上,各自都皆大欢喜。
只要答应下来,商量好所谓“酬军”的细节,这一战就可以体面的结束了。反正我们都清高,都了不起,让扑街的阙宣全族上下把锅背牢了下去。
孙乾方才有句话说得极好——远兵镇守,徒增兖州负担。
这话看似在说贼寇繁多,其实是道出了现在曹老板的尴尬。
下邳他能用悍不畏死的人命堆下来,但长久的守住就很难了。况且自己兖州还不算彻底稳固,背后始终还有南阳袁术虎视眈眈。
而袁术和陶谦,隐隐有同一阵营的迹象,或者说早就是同盟中一派之人。
如果强行打到底,胜负之数不妄下定论,但一定比现在的局势艰难十倍。
张韩本来以为还要对骂几句,再激起双方唇枪舌战,才能拉到一个水平线上好好交谈。
没想到被孙乾几番话全数化解了。
“不愧是孙公祐,”张韩忽然口气一松,待几人看向他的时候,他脸上已满是轻松的笑意。
孙乾和陈登皆是诧异对望,场面气氛忽而说变就变了。
“张主簿识得我?”
孙乾好奇的问道。
张韩则是站定躬身,双手拱起,道:“孙别驾师承大儒郑玄,雍容风议,见礼于世。”
他又看向陈登,道:“陈元龙少有扶世、济民之志,长则有安邦妙策之政誉,二位皆是徐州大才也,在下虽粗鄙浅薄,但又怎能不知?”
“惭愧……”陈登忽然被这么一夸,但却根本不知眼前这人的名声、过往。而且看他与方才发言判若两人,本就是有心试探。
不对,这是议和他试探什么?!这不就是被孙乾退让到了心坎里,不再刁难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