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儒家正统之争的后续,或者说,是一部分。”
赵守闻言一惊,颔首点头,对许子圣的境界多了几分认知,居然可以从中看出隐秘,绝对不止是五品德行之境。
“你说的没错,这块石碑就是儒家正统之争的后续,是云鹿书院的封印!”
“当年,那位程亚圣惊才绝艳,他建立国子监后,知道想要超越云鹿书院,就必须有一套自己的教育体系。否则,国子监的学生,依旧是云鹿书院的学生。”
“于是他潜心研究圣人经典,重新为之集注,并融入自己的思想。历时十三年,终于创建了一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教育体系。”
“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
许子圣接着赵守院长的话说道,目光看着石碑之上的字迹,心中满是不屑,理学的这套理论禁锢了人的思想,使得天下人都成了皇权的维护者,成为了皇帝可以随意掌控生死的蝼蚁,难怪儒道两百年来,无人可以打破思想桎梏,成就大儒之境。
<divclass="contentadv">赵守闻言点点头,觉得理学二字用来形容程氏亚圣的学说理论十分恰当,接着说道。
“程亚圣认为,世间万物都依循着某个规律,这个规律叫理,理是世间最本质的东西,也是最正确的。”
“万物依存于理,才能蓬勃发展。但是人在世间万物的纷扰交错中,会迷失自己,迷失理。因此读书人就要存天理灭人欲”
存天理灭人欲是国子监思想流派的大纲,许子圣在国子监求学,对此深有感悟,他之所以被国子监的学子师长排斥,也有他不认同这套理论的缘故。
“程亚圣为圣人集注,制定了一整套的规矩,读书人遵循这套规矩,便不会出错,便是正确的,便是应和天地规律的。”
“这套规矩将忠、孝、节、义上升到了天理的高度。”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为大义当舍生;为保节当赴死。”
赵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了许子圣,询问道。
“许子圣你觉得,这是对是错?”
许子圣当然知道这个理狗屁不通,但是他不能说,毕竟他还需要在朝堂之中厮混,有些道理知道可以,但是不能说出来,这就是理学思想禁锢的可怕之处。
“所以,才有了这块碑?”
许子圣将目光从赵守的脸上,转回到了碑文,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赵守等人也能理解。
长公主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许子圣不回答这个问题,就已经说明了他的看法,不认同这种理论观念,让她心中有些恼怒,毕竟她身为皇室之人,自然要维护理学这种有利于皇权的学说理论。
长公主能够想明白的事情,赵守等人自然也知晓,明白这位出身国子监的状元郎并不是一位理学学子,心中多了几分亲近,继续说道。
“云鹿书院和国子监之争,是学术之争,是理念之争。但这块碑屹立在亚圣学宫两百年,它始终不倒,它一日不倒,云鹿书院就一日胜不过国子监。”
“我枯坐学院十几年,皓首穷经,试图反驳碑文上记载的东西,试图创立一套更成熟更正确的理念,但依旧失败了。”
“因为它代表着真理,代表着正确。”
赵守神色颓然,眼眸之中充满了疲惫和黯淡,一种无力感深深的充斥在他的心中,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