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全身盔甲的羽林军骑兵警惕地在四周逡巡,临时搭建的阳蓬下,来自礼部的各司吏员正在紧张地安排座位,远处的青树之下,有些穿着大唐官服的男子面无表情驻足,不知道这些人属于哪个部衙,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危险的味道。
看着周遭热闹却又肃然的画面,让人想起了书院的入院试,今日的安全警戒等级,比入院试那天差不了太多。
二层楼的开启对于整座长安城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因为今年来自神殿裁决司的隆庆皇子,要入书院二层楼,牵涉到大唐帝国与西陵神殿及燕国间的复杂关系,更是变成了一件天下瞩目的大事件。
很多人都认为隆庆皇子是位不世出的天才,他虽然是燕国皇子,但自兄长被送往长安城为质后,便被燕国皇室送往天下诸国游历学习,分别在月轮国大河国以及南晋住了数月,然后进入了西陵神国昊天道门天谕院学习,入院第一年便成为了头名。”
若说天下最久富盛名、地位最高最受尊崇的书院,毫无疑问当然就是这间长安城南的书院。然而除此之外,各国也有自己的知名书院,西陵神国的天谕院由神殿神官们亲自教导,最负盛名,能在这种地方拔得头筹自然不凡,然而仅此并不能说明太多问题。
隆庆皇子进天谕院第三年,便随同窗老师往各地传教,那年秋天在瓦山烂柯寺,天谕院教习与佛宗大德辩难不敌而退,隆庆皇子微笑起身而前,与佛宗七子连辩三天三夜,连胜七场,甚至让烂柯寺大弟子吐血倒地,最后惹得烂柯寺隐居长老鸣钟开言,他才微笑闭嘴,拈花归席。
烂柯寺长老赞他学识渊博,辩才无双,若能入佛门,不过十年便能明轮转妙义,能被接引至不可之地。
隆庆皇子入天谕院第四年,昊天掌教纡尊降贵收其为亲传弟子,甚至让他开始学习处理神殿裁决司事务,现如今听说隆庆皇子只差一步便要踏入知命境界,备受昊天道门器重,已经是裁决司的第二号人物,专司镇守外道邪魔,权柄极重。
隆庆皇子此番前来长安城,除了进二层楼继续进修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接替他的兄长燕太子为质。
燕皇如今年岁渐老身体渐衰,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人世,大唐皇帝陛下首重孝道,同意燕太子回国侍亲,但要求燕国必须拿一个足够份量的皇族来代替,想来想去,除了隆庆皇子还有何人够资格?”
西陵神殿培养隆庆皇子多年,而且此人才能确实极为出众,燕国人看重其才能,更看重其与西陵神殿之间的亲厚关系,把他看成燕国复兴的希望,在他们眼中,这位隆庆皇子只怕要比在长安城当了多年人质的太子要重要的多。所以许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燕人这次居然就答应了大唐的要求。
书院二层楼的开启对手宁缺也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对书院许多的学生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没有人不想踏入书院二层楼,成为夫子的学生,那代表着无限光明的前途。
距离二层楼开启,还有整整半天的时间,宁缺刻意提前过来,他没有像其他人一般,痴痴傻傻坐在书院草地里晒太阳,走进了熟悉的书院,顺着后方的斜巷穿过竹林,围着那片湿地逛了两圈,然后走到旧书楼与刚刚睡醒的教习打了个招呼,掀起前襟,向楼上走去。
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尚早,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二楼并无赵无昊的身影。宁缺微微一怔,走到西窗畔的案几旁,注水化墨润毫,几番深呼吸后很随意写了一幅字,确认心境已经平静了下来,便搁笔离去。
走过湿地后方那一大片密林,眼前顿时一片开阔,青青草甸在初生的晨光下像毡子般柔滑,让看见的人,恨不得立刻脱了衣服,在上面打十几个滚。
这里是书院很偏僻的地方,十分幽静清冷,很少有学生会来到这里。
宁缺走入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手掌轻抚粗糙灰暗的树干,抬头望向树梢顶端那些疏落的枝丫,眉头微微蹙起,沉默无语。
“你今天做了些什么。”
林子里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似乎是责怪宁缺的到来打扰了声音主人的清静。
“学生见过先生。”
宁缺看着林间渐行渐近的身影,极恭谨的一礼,直起身子后,认真思考片刻,这才回答道。
“我今天吃了一碗鸡汤面,配的是泡萝卜丝,坐马车来到书院,在石门外站了一会儿,然后去丙舍放下东西,绕着湖走了两圈半,去旧书楼见了教习先生,然后想上楼向您请教,因为您不在所以我写了一篇字,便来到了这里。”
赵无昊走到宁缺的身前,俊朗英武的脸上,一片宁静恬然,这是宁缺见过最英俊的脸庞,好像是昊天精心雕琢过的一般,天下无双,让他微微失神。
赵无昊没有询问宁缺想要向自己请教什么问题,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divclass="contentadv">“可惜你今天做了这么多事情,依旧不能让你的心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