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道:“说不定都该变成老虎的粪便了。”
二东道:“没有啊爹,小莲妹妹是骑着老虎飞走的。”
窦志忠看着老婆孩子,叹道:“人各有命,随她去吧。”
窦氏道:“要不明个你跟二弟再去北山找找,那么小的孩子,哪能让她认命呢。”
窦志忠道:“该找的地方,不是都找过了么?再说,一个孩子跟老虎为伴儿,会有好结果吗?认命吧。”
窦氏释怀了,遂向丈夫述说他走之后,家里发生的诸多变故。先说弟媳难产,死在去郎中家的路上,窦志勇住到财主家里;娘几个吃饭没有着落,窦志勇就去勒索食堂大师傅,偷偷地给家里送吃的;张财主发现后,不但没有责罚,还让娘几个住到这个大院里;管吃管住不算,年了节的,还答应发些散碎银子充当工钱。末了,窦氏感动道:“张财主的大恩大德,咱得咋报答他呢?”
窦志忠道:“报恩不难,我拿回来银锭了。”
窦氏道:“你是闯王的人,他儿子又吃着官饭,万一他上官府告发你,咋办?”
窦志忠道:“他即是善人,哪能去官府告发我呢。”
大东一旁道:“爹,您跟我走,我给张爷爷倒夜壶,这会儿差不多该倒了。”
窦志忠解下身上的麻布包袱,从中掏出两块银锭,递给窦氏道:“藏好了,不到万不得已,别拿出去花。”
窦氏看到光亮的银锭,不禁有些惊慌,瞪大眼睛问道:“这么好看的银锭,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窦志忠道:“哪里来的你甭管,别让外人发现就好。”遂将包袱里剩下的三块银锭重新包好。吩咐大东道:“你头里先去,喊开张爷爷的房门,我随后就到。”
窦志忠骑着一头大黑骡子,趁夜回到窦家庄看望窦氏母子。他先是去了窦三叔家里,窦氏母子的生活境况,还有小莲丢失的事,窦三叔都跟他细说了。他听完问窦三叔:“小莲还能找回来么?”
窦三叔道:“像这种情况,只有他自个儿回来,找是找不到她的。”
窦志忠问道:“张财主对我家那么好,该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窦三叔道:“老张那人看着慈善,倒是个歹毒人。不过,他是财主,家里留几个帮手,也符合实情,没啥可疑心的。”
窦志忠道:“我老是觉得,他个大财主,不会无缘无故对咱们好。”
窦三叔嘬着牙缝思虑道:“我也纳闷呢,你要说他有啥贪图,咱家也没有宝贝呀。”实在解不开这个谜团,索性不想了,甩了一下胳膊,赌气道:“算逑,就先拿他当个好人吧,冤枉了人家,良心上过不去呀。”
窦志忠道:“听您的,我会诚心报答张财主。”
张财主喝了几天的草药汤,自觉吓跑的魂魄回来了,整天闭目养神。白天睡得勤快些,夜里觉便少了。大东进屋张罗给他倒夜壶时,看见他正在油灯下面看一本古书。
张财主道:“夜壶还没用呢,等天亮再说吧。”仰起下巴摆摆手,示意大东回去睡觉。却见屋门首处的灯影里,似乎戳了个晃动的木桩。眨巴几下眼睛问道:“大东,门口那是啥?”
大东道:“我爹。”
张财主激灵地打个冷颤,道:“你爹?你爹他咋回来了?”
窦志忠走了过来道:“深夜打搅,实在不妥,您别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