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门被关上的时候,仆婢不安地抓住其中一个婆子的袖子,嗫嚅道:“大娘子她……”
孙妈妈看了眼外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
“你放心,你立了大功,大娘子自然会安顿好你的去处。”
仆婢这才松了口气,随着柴房的门锁上,身体里的力气也跟着被抽离了个一干二净,瘫坐在地。
没错,仆婢明面上是受袁氏威胁逼迫,不得已而为之,实则这一切都在卫瑾的掌控之中。
她忍受袁氏母子足足六年,看他们从嚣张到沉寂,就像两条受伤的毒蛇缩在缝隙中,哪怕只占据素春院这小小一片地方,也教她觉得碍眼无比!
这一次,她要将他们母子连根拔起,绝不给片刻喘息机会!
待客厅中,卢四叔还在和蔼地问着卫琼的功课,最近读些什么书?琴棋书画喜欢哪样?和他们家九娘关系好不好?
卫琼鼓着腮帮子,虽然很不情愿,但到底是宋樾一手调教的学生,仪态不说端庄优雅,但也可圈可点、挑不出错。
一一答过,卫琼偷偷看了眼面沉如水的卢家主,迟疑片刻,小声道:“卢家叔伯,今日是我和阿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阿宜姐姐落水,阿姐亦是心生愧疚,后悔不迭……”
明媚的眼眸盈满担忧,她问:“不知阿宜姐姐回去之后可有好一些?“
卢四叔心道:这卫家三娘一点儿也不像是卫韶的女儿,反倒像是卫平侯所生,天真善良得过分。
他笑道:“阿宜只是受了点惊吓,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大娘,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这件事情本就与你无关。”
卫瑾抿了抿嘴,眼中愧疚几乎要溢出来,低声道:“让两位叔伯见笑了。”
相较之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的妹妹,卫瑾显然要更为沉稳,说话滴水不漏,行事进退有度,可见深得阮筝的真传。
听说她自前几年被圣上逐出敬文馆,便深居简出,只偶尔与阮家子弟来往。
卢家主想到自幼体弱多病的次子,语气缓和了些许,问道:“我听阿宜说,卫大娘子师承尚书令,年纪轻轻,便文武双全。年初,也是卫大娘子救了七郎一命,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难不成还想以身相许啊?
沉迷各种话本子的卫三娘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自认看穿了卢家主的阴谋!
什么卢七郎卢八郎的,阿姐才看不上呢!
卫瑾抿嘴,似羞怯道:“只是得舅公几句指点,师承二字还不敢当。我这样的资质,哪里能做舅公的学生呢?只是自家人不嫌弃罢了。”
至于卢七郎那劳什子的救命之恩,卫瑾态度愈发客气。
“当日恰好与阮家几位兄姐一同踏郊狩猎,制服那头惊牛,并非我一人的功劳。卢伯父客气,晚辈愧不敢受。”
卢家主一听,就知道卫家大娘或许连自己儿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也就不再多提。
本身这种话,也不适合他一个男性长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