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念下去,而是笑了起来,眼角噙着泪:“千户大人,您这是在乱扣屎盆子呀,六月初三那晚,我明明在与李副将讨论作战路线,哪里来的闲工夫烧粮草?您这是在臆想呢。”

    他顿住了,忽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来。天栈一战战败,的确是因为作战地图外泄。平日里他都是把地图揣身上的,而那晚,粮草被烧,军中大乱,他急于去查看,忘了将地图收起来。

    他摸摸内衬里的地图,原是有人趁慌乱把地图调包了,而那晚除他之外就只剩李副将能接触到地图了,可他已经战死,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梁文泽甩了甩头,把伪供词收了起来,继而又问:“我问你,是谁指使你打我腿的?”

    一说到这个,千户也不抖了,反而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也不管脖子还渗着血:“梁将军,梁大将军!”

    他叫得尊敬,语气却不善:“你犯的可是通敌的罪,这事儿要是传到民间,怕是那八十岁的老妪都想打你,何止是我?”

    “这么说,大人完全是出于自我意识?”梁文泽取回了柱子上的飞刀,架在他脖子上,狠声道:“我看你是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

    “我在诏狱待了半年,你何曾动过我?你是个趋炎附势的人,从前太后保我,你敢不动,偏生在我归家前日你动手了,是谁指使你的,又许诺了你什么,官爵,钱财?”

    他说着,手上不觉加重了力道,又划出了道血痕。千户疼得倒吸冷气,身子又抖了起来,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梁文泽,这里可是诏狱,你若杀了我,上头绝不会放过你!”

    “大人这话说的好像我不杀你我就能全身而退一样。”梁文泽俯在他耳边,森然道:“但是你不说实话,今日我不会放过你。”

    他手上一用力,温热的污血溅在他脸上,洇红了眼。

    千户哇哇大叫,梁文泽捂住他的嘴,轻声道:“小声点,别把狱卒招来了。咱们速战速决,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我就放了你。”

    千户憋红了一张脸,污黑的血液渗湿了他身上的飞鱼服,濒死的感觉令人害怕,他慌忙点着头。

    梁文泽刀尖抵着他喉咙,递给他纸笔:“写下来,我就放了你。”

    千户哆哆嗦嗦的拿起笔,歪歪扭扭的写下两个大字。梁文泽一看,眉头紧蹙。

    ——

    万安宫水榭。

    梁太后与乐薇公主相对而坐,大理石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糕点,乐薇贪吃,一股脑的往嘴里塞。

    “慢点慢点,别噎着。”梁太后亲自把茶水递于她,笑得一脸和善:“公主都是大丫头了,怎的还像小孩似的。”

    “小孩,小孩。”

    笼里的鹦鹉跟着叫唤。

    “皇奶奶不知,”乐薇就着茶水咽下糕点:“母后娘娘不许我吃小食,可馋死我了。”

    “你母后也是为你好。”太后笑眯了眼:“你牙口还没换完,还是少吃点小食为好。”

    乐薇点点头,又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太后刚想说什么,候在外头姑子就进来了,她行了礼,道:“太后,佥事(2)求见。”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