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咱们什么时候去找爹啊?”等没人的时候,大妞才拉着余桃的手问道。

    “怎么,想你爹了。”

    大妞歪头,有些迟疑,她生下来就见过刘青松两次,最近一次面还是两年前。“爹”这个字在大妞的概念里,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高大,有力气,能够把她举起来,胡子扎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时不时从“爹”那里寄回来的东西了。

    要说想,还真不想。

    “不想。”大妞摇摇头。

    余桃失笑,怎么可能想,说不定大妞都忘记她爹长啥样了。别说大妞,就连余桃都忘记刘青松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那人眼睛特别深邃坚毅。

    余桃的笑还未散开,在听到大妞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凝在脸上。

    “娘,爹在外面有相好的,是真的吗?他是不是也会跟翠翠爹一样,不要我们了?”

    余桃停住脚步,蹲下来与大妞平视,握住她的胳膊问道,“大妞听谁说的?”

    “铁蛋,阿水,他们都这么说。”

    “他们瞎说的,你爹刚写信过来,让咱们们去随军的,你忘了呀?娘还给你们冲麦乳精了呢。”

    “俺怕他骗咱们,翠翠爹就坏。”

    “你爹跟翠翠爹不一样。”余桃站起来,拉着大妞继续往前走,“放心吧,娘会保护好你们的。”

    听到这里,大妞沉默了一会儿,才瘪紧嘴巴,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余桃的侧脸,哽咽的说道,“娘,你可千万别死。”

    她才六岁,对什么事情都似懂非懂的年纪。村子里接连发生的事情把大妞吓着了,可是这姑娘一直懂事,直到现在才在余桃面前说出自己的担忧与害怕。

    余桃看到大妞眼泪的这一刻,心中一痛。

    可笑,妄她还坚定自己重生回来是保护自己的孩子,却连女儿惶惶不安都没有察觉到。

    农村人养孩子太糙了,烦劳的生存压力让大人无暇顾及其他,生下孩子给口饭,就让他们野蛮生长,大的带小的,小的提溜着,就这么长大了。

    余桃的三个孩子也是这样。

    以前她觉得自己做得很不错,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远远不够。

    余桃红着眼睛,轻柔地把大女儿抱在怀里,安慰她说道:“放心吧,娘不会死的,娘这一辈子,只有看着你们幸福平安地长大,才能安稳闭上眼睛。”

    大妞在余桃怀里哽咽地哭了一小会儿,又有些不好意思,余桃笑着擦干她的脸,才手拉手,踏着斜阳一起回家。

    二娃三娃跟个萝卜头一样蹲在门口,看着余桃的身影,尖叫着往余桃怀里冲。

    “娘,你终于回来了,俺跟三娃等你可久了!”

    “在这等娘干嘛?也不嫌冷。”余桃笑着摸摸二娃的头,抱起三娃,一边走一边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