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有些昏暗的房间里,王喜乐跪在地上,目光虔诚地望着坐在上座的男人。王喜乐身上血肉已经长全,只是没了那层遮人眼目的肥膘,只剩一身精壮的肌肉,若是出现在熟人面前都不会有人能认出他来。没想到在经历生死困境之后,王喜乐竟是修为大涨,原本以为终身止步震岳的他隐隐约约见到了破境的曙光,站到了震岳一境的高处。
喜乐赌场在王喜乐和村山老人消失后只维持住表面的平稳不过五天,就被垃圾洞里其他几位瓜分蚕食,原先的喜乐赌场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栋由三家共同管理的奢靡楼,一层二层三层都有各自的用处,成了一处新的销金窟。
如果王喜乐这时候回归,带着暴涨的力量与那神秘的使徒身份,定能轻而易举地将赌场收回自己名下,甚至还能反过头来咬下其他人身上的一大口肉。换做过去的他定是有仇必十倍相报,更何况是这种将他家底吃干抹净的行为。只不过此刻的王喜乐心中没有丝毫复仇的想法,甚至对那卡特的恨意也几乎消散。现在的他所需要的只是全心全意地服侍眼前的男人,他的主。
那男人敲了敲长桌,两只眼瞳竟是没有一点光彩,看上去漆黑如墨还算正常,若是仔细望去,那双眼如同两处虫窝,无数条黑线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一起蠕动翻滚,最终便形成了那双漆黑如墨的样子。他出声说道,声音却是意外地温柔,与那双骇人的眼睛完全不同:
“星风的人走了,那个来自火焰之地的男人也走了,城外的希斯一心一意忙着那个至宝还有联邦的军人,喜乐,你说我们还需要再隐忍吗?”
王喜乐微微眯起眼,神色狂热地说道:
“伟大的主,您的担忧和小心完全是多余的!以您的实力,对付这么一座小小城池过于小题大做!”
那男人示意喜乐站起身,不要在跪着。王喜乐犹豫一下,即便心中不愿站起继续跪着,但主命难违,站起身继续说道,
“据我在巨岩城里生活了二十年,摸滚打爬这么久的经历来看,这座城里的隐藏人物极其有限。曾经有个让我们忌惮许久的古怪老头,最终也是化作一捧尘土,害的我们白担心了那么长岁月。我的确在那卡特的手上吃了大亏,但那是因为我没有想到那匹夫竟然会为了一群孩子出手。”
王喜乐越说,望向那男人的眼神就越狂热:
“可是主,您不一样!您的实力是我有生所见最为强大的一位,就算有些宵小之辈隐藏于暗处,只要大阵启动起来,那主您就是无敌的存在!”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大部分的光亮,从缝隙中挣扎而出的光芒刚刚投入房间,就被这股沉闷阴暗的气氛稀释,变得黯淡且毫无生气。
那男人站起身,宽松而又华贵的衣服就这么拖在地板上,身上竟只是罩着这么一件如同礼服一般的长袍,再无其他衣物。男人一步一步走到王喜乐的面前,微笑着说道:
“你说的对,不过整座大阵的启动还需要一件事物。”
王喜乐先是一愣,然后神色逐渐狂喜起来。那男人拍了拍手,房间大门被慢慢打开,一行穿着黑袍带着兜帽的信徒鱼贯而入,脑袋低垂神色肃穆,双手负于身前,立于长桌旁依次站好。他们没有得到男人的命令,就不会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
男人将手轻轻放在王喜乐的头顶,一条条黑线从他掌心爬出,沿着王喜乐的脸庞爬入他的五官。王喜乐闭上眼,脸庞肃穆而又神圣。其他信徒见到此景,抑制力稍微差些的已经露出艳羡神情。在那之后,男人转过身,神色温柔却又带着不容任何人质疑的绝对权威,对着黑袍众说道:
“时机已到,开启大阵。”
王喜乐全身颤抖一下,那是因为喜悦而发出的颤抖。能被主选作大阵的祭品与核心,这说明自己在主的心里是什么一个地位,是什么一个存在!
所有信徒皆是抬起头,原本镇定的身体此刻一个个都不禁握紧拳头,因为听到的命令而发自肺腑的狂喜。
这群信徒之中,哈罗斯赫然在列。他虽然是这些人之中身份最为显赫之人,若是平常定是对王喜乐一流人物打心底的瞧不上。可现在,同样身为主的信徒,人人平等且无身份,虽贵为一城之主,但在这间房间里,他便只是一个普通的信众。
此刻尚未到正午,巨岩城的大多数居民刚刚睡醒,街道刚刚热闹起来。
莉莉娜的酒馆开始热闹起来,高田大厨抽完一根烟草,开始忙碌午餐的制作。终于能在自己床上睡觉的莉莉娜显得精气神好了不少,在这间不大的酒馆里颇有女将军坐阵中军的气势。
夫妻两开的那家理发店生意依然是不咸不淡。他们拒绝了能让自己生活水准高上一大截的酬金,依然幸福乐呵地过着每一天,用自己的手艺踏踏实实一分一毫地建起一个温馨的家庭。
年事已高的老校长最爱的事情就是偷偷地在门后或是窗后看着孩子们读书的样子。他出身穷苦,好不容易赚了些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所有孩子都能读上书。只可惜最后理想还是输给了现实,好在建了这么一座没有名字的小小学校能够带来些许宽慰。
上学路上,安裹好圆圆的衣领,防止寒风吹进受凉,紧紧地牵着圆圆的手,仿佛下一刻那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就会从自己手中溜走,只留下自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