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大将军来访。”福伯脸上的笑意就像是一只偷了鸡的狐狸,“在正殿呢,老奴吩咐好生招待着。”
以往福伯说这话,意思就是说得把人晾上一晾。
太子这时却放下笔,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西北大将军不是一般人,他若是想要见到好儿,自有他的办法,今天他来府可不一定只是为了好儿的事情,不可慢待。”
负手在正厅欣赏着亭下百爪菊的大将军,此时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他没有出京的时候,乃是京城里最自由自在的少年郎,因为家事的原因也和太子有过交际,勉勉强强也还算得上是谈得来的朋友。
却不想一别经年,再上京之时,已然物是人非。
“含章!”太子从旁边走出来,一开口便是唤的字,“本殿在书房办公,刚刚才知道你来了,如何,一路上可还顺利?”
仿佛苏含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京城,仿佛这一次的会面就仅仅是老友来探望自己的宝贝妹妹,而没有任何的其他私心。
“有劳太子殿下关心,”苏含章笑容爽朗,“含章这一路以来并无不妥,只是耐不住,总是念着小妹。”
“好儿这段时间以来也甚是想念含章,”太子抬手让一脸羞怯的奉茶侍女退下,“刚刚接到含章的信,就忙不迭的准备东西了呢,就等着你回来了。”
苏含章似笑非笑的看着奉茶侍女退下,直道看不见背影,这才收回目光,“太子府果然不同凡响,一个小小的奉茶侍女都如此的国色天香。”
言罢,不等太子反应,温笑冷言,“若是太子殿下懂末将的意思,那诚意未免太过敷衍了!”
太子没有想到苏含章竟然如此的直白,闻言也不生气。
“含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将茶水递给苏含章,太子不紧不慢,“只是你误会本殿了,这乃是母后赏给本殿的,不过看着碍眼的很,就打到茶水灶房去了,若是含章今日没有说出来,本殿还没有现呢。”
苏含章半信半疑的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如此自然是最好的,既然话头已经说到这里了,那我们就来谈一谈正事儿如何?”
这话自然是正中下怀,太子欣然应允,先行开口,“苏家世代忠良,到了这一代,本殿自然是不会怀疑苏将军的心思。”
世代和本殿二字着重加了音量,苏含章轻轻的抬了眸子,“可是旁人并不会这样想,包括您的父皇,不是吗?”
太子低低的笑起来,眼底一直被压制多年的阴鸷显露无疑,平时的风光和荣耀伴随着他温润如玉的伪装,一同退去。
“本殿就是喜欢和苏将军这样的聪明人讲话。”太子眉目间忽而透出狰狞,“其实我们的处境何其相像,外人以为叔家百年世家风光无限,却不知早已到了如临深渊的地步。所以你只有在应该功成身退的时候,守在边疆,成为手握重兵的边关大吏,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苏含章把玩着茶杯,面无表情,一瞬不瞬的看着太子,“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如此了解含章,真真儿是相见恨晚。”
太子轻轻的摇头,“谈不上了解,不过是因为我和你的处境极为相似罢了。我并非父皇最看重的皇子,令本殿为太子,也不过是看在母族的份儿上,周围的兄弟,一个个的虎视眈眈,恨不得把本殿丢到十八层地狱,好不碍了他们的眼。”
“如此说来,我们竟然是同病相怜了。”苏含章眉目清朗,“当初好儿嫁到太子府的时候,我心下就已经有了决定,只是我有几个要求,还望太子殿下可以答应。”
太子没有想到这个同盟来得如此容易,他以为以叔韩争不愿争权夺利的性子,说服他得费好大一番劲儿。
“愿闻其详。”太子一脸认真,“能够得到大将军您的帮助,与本殿乃是如虎添翼,莫说几个要求了,就是再多些本殿也是会答应的,因为我相信大将军,您是有分寸的人。”
苏含章没有兴趣再跟他打机锋,直言不讳,“第一,等到殿下您坐上宝座,请您收回苏家实权,有些名声地位不辱没百年世家的名头即可。第二,莫要过于宠爱好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让她安安稳稳的过一世就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