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朝安柔和笑道:“四婶儿买了上好的肋排,今晚吃糖醋还是粉蒸?”

    灰兔精神一振,耳朵竖得老高:“吱吱!”

    姬朝安顿时脸色微沉,伸手戳了戳兔子头,“点菜时就利索,一问正事便装疯卖傻,谁给你的胆子?”

    灰兔缩回成球,可怜巴巴地用头蹭他手指。

    姬朝安又好气又好笑,险些将这灰毛小东西错看成一只狗,他抽回手指,沉吟道:“你昨日打翻了水盆……那些尸首四分五裂,若真是你做的,想必在什么地方洗干净了血迹才敢回来。来回奔波外加连番鏖战,约莫是灵力不继,连烘干皮毛的气力也没有了,这才假做打翻水盆,掩饰湿气。难怪有股腥味……我还误会是那碗灵猪肉自带的,如今看来,恐怕是血溅的。你清洗得虽然干净,味道却未曾散去。”

    姬朝安冷冷盯着灰兔:“我猜得对不对?”

    灰兔拼命摇头。

    姬朝安朝门外走去,“凡属过往,皆留痕迹。你自己认错便罢了,若等我查到了证据,必定从重处罚。”

    小槐树急忙跳下书桌,往姬朝安后背扑去。姬朝安侧身闪过,大步走进了书库,并将小槐树关在门外,任那灰兔扒着门吱吱乱叫。

    姬朝安手执烛台,在书库角落里仔细寻找蛛丝马迹。

    朱家庄外山岭多有松柏,洛京城内却极少,姬朝安回来,是先换成了居家的衣、鞋,方才去的书库。

    是以若寻到了什么残留,必定是裸足的兔子带回来的。

    然而来回找了几遍也没见有任何异常,姬朝安不由发怔,莫非他猜错了?

    他站在青砖铺地上头,视线在灯火摇曳下游移不定,突然发现靠近墙壁的地砖有些异样。

    姬朝安膝头着地,将烛台放在地面上,俯身细看。

    墙根一块尺余见方的青色地砖,自带天然纹路,然而这块地砖上头沾着湿气,却隐隐浮现出水墨痕迹。

    书库有符纹砖维持恒温恒湿,但最近被姬朝安连番挪为它用,又是水雾、又被兔子泼水,湿度偏高,就令隐藏的水墨显现了出来。

    这跟陷害永城书铺所用的墨水是同一类型,平常不见异常,唯有湿气足够,方能显现。是以那日张猛伙同白老鼠上门栽赃,特意选了个大雨倾盆的日子。

    姬朝安皱着眉,仔细打量那块地砖,上头的痕迹只有弯弯曲曲一条短线,约莫指腹长,隔着巴掌宽距离,又有个墨点。

    一点一横?

    为何会出现在书库之中?莫非是他父母当年留下的?

    一想到有此可能,姬朝安突然心跳加速,忙出门去取了一瓢水,手指伸入水中慢慢搅动,以灵力催动水雾。乳白色的雾气宛若云蒸霞蔚,几息功夫便充斥了整个角落。

    小槐树蹲坐在门口,来回摆着脑袋看姬朝安忙忙碌碌地奔来跑去,神色严峻似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愈发忐忑。

    他虽然全然出于好意,出手救援,然而到底欠缺实战经验,只一味凶狠,靠蛮力获胜。是以场面狼藉,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