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槐闻言立时反驳道:“盗什么盗!我行事堂堂正正,从不偷盗!”
姬朝安冷笑:“迄今为止,飞霞岛前前后后合计有十八个私库失窃,是谁干的?”
高槐下意识挠了挠脸颊,“那是敌、敌人,两军对垒,这是打击后勤的战术,能叫偷么?”
这厮上了几天学,倒学了些东西,这就活学活用上了。
高槐到底做贼心虚,立时转了话题,小声说道:“你说要我来者不拒,补贴家计的……今日同门切磋,我又赢了,拿了全部的彩头,这才带回来,给你补贴家计……”
姬朝安仔细一扫,才发现满地莺莺燕燕的物件中零散混杂着一两件扳指、玉璜、玉簪之类的男子配饰。
他不由再度冷笑起来:“你说怪不怪?旁人同门切磋是彼此较量、取长补短,你跟同门切磋,怎么就磋成了比武招亲?”
高槐听得似懂非懂,满脑门的雾水。不过察言观色,也知道姬朝安是不高兴了,遂问道:“莫非都不如鱼干值钱,补贴不了几分银子?那、那都不要了,我退回去。”
姬朝安听他左一个补贴、右一个家计地念叨,堂堂的上古凶兽,被养得跟竹篾巷抠抠索索的穷困小媳妇一般,不觉生出了“自己着实应该面壁反省”的懊悔来。
他取了个装宣纸的空盒子,将满地配饰挨个捡起来收入盒中,放到高槐书的,犯不着靠这些补贴家计。往后若有人拿礼物送你,你愿收就收,若不愿收,推辞便是。”
高槐懵懵懂懂点头,应道:“好,我听你的。”
又一抬盒子,“这些怎么办?”
姬朝安想来想去,只得道:“等休沐时送去给崔先生,他那里姑娘多,总能用得上。”
这之后,一日三餐都享受学生供奉的大灰兔不见了踪影。
学生们追着高槐问询,高槐脸色一沉,尚未开口,冰寒冷厉的脸色就吓得众人退避三舍。
学生们方才醒悟过来——虽然兔身时柔软可爱,但这可是持国公的二公子。先前十余日约莫只是为了与民同乐,他们却得意忘形,失了分寸,也难怪如今高二公子冷若冰霜。
尽管高槐对人不假辞色,他的名声却依然日胜一日,不过月余,朝阳学宫里里外外都得知了一位高家二公子。
姿容绝代、冷傲孤高、武力超卓、同龄人中无人匹敌,却又偏偏生就一副软绵绵的兔子精本体,令人又爱又怜、又敬又畏。
其风头直逼“洛京四杰”,有闲人编撰了朝阳公子谱,高槐位列第七,前头六位全是年纪比他更大的饱学之士。高槐到底还是吃了阅历不足、读书太少的亏。
至于姬朝安、萧小南等人,则是吃了年龄太小的亏,连进入“公子谱”的最低年龄线都达不到。
年满十四,方能称公子,如今只好埋头念书。
转眼到了每月休沐,姬朝安带着满盒子的香囊珠花,领着小槐树、与萧小北师兄弟一道去拜访崔复。
小槐树出面,将那盒子彩头全送给了崔复收养的流浪儿。
顾老伯特意腾出一间屋子,供众人挑选“礼物”,萧小南则在一旁陪着小槐树做他的散财兔子。
流浪儿们何曾见过这样精致的东西,个个笑逐颜开,如同过节一般热闹,对小槐树也是满怀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