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县徐家。”魏云熙如实告知。
高伯元大觉意外,“这怎么可能?徐家的产业根本不涉及瓷器行当他,另有所图?!”
见魏云熙但笑不语看着自己,高伯元福至心灵,抓住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灵光。同时心中一凛,脸色陡然严肃起来。
大虞的钱庄,素有南宏润北惠通之称,北惠通指的就是金城县徐家的惠通钱庄,历经四五代人苦心孤诣经营,其财力雄厚程度可见一斑。
“三年前徐家家主在紧急调度库银途中遭遇山匪被劫杀,徐家兄弟为了争夺掌家权陷入内斗,谁也没想短短半年不到,徐茂文就杀出重围稳住局面,最后坐上了徐家家主的位子。”魏云熙不禁感叹,“没记错的话,他那时候好像也就像我这个年纪。”
“嗯,他是徐老家主的老来子,跟你一样,年纪不大就跟在他家老爷子身边学习,非常得他爹器重。”高伯元提起这个耳熟的小辈,眼神里的提防更甚于欣赏,“听说这小子手段狠辣得紧,当初刚坐上家主,就立刻主持分家,几个兄弟几乎净身出户,府内外的大小管事撤换了大半,当家主母也被送到了京郊的庵堂,自此徐家大院真正是他一人独大。他和江阳瓷行买办的事是真的?”
并非高伯元不信任魏云熙,实在是他不想和徐茂才这样的人打交道,毒蛇一般难缠。
魏云熙无奈地笑了笑,很不幸,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徐茂才行事非常谨慎,如果魏云熙不是重活一回,回忆起一些蛛丝马迹,又让魏平亲自去查证,还真发现不到他身上。
不过魏云熙也好,高伯元也罢,都不是畏惧不前的人,徐家而已,对上了麻烦是麻烦,但还算不上畏惧。
高伯元将魏云熙送到云阳侯府门口,但见天色已经不早,犹不放心地叮嘱了一番才离开。魏云熙目送马车转过街角,回身仰头看了看仍悬挂在自家大门上的“云阳侯府”门匾,心里闪过一丝疑虑。
魏父的这个云阳侯是个流爵,按理说年前就应该接到爵位收回的诏书了,可如今各大衙门都年后复工了,诏书依然连个影子都没有,难道是皇上太忙,给忙完了?就算皇上忙忘了,礼部那么多官员,就没一个人出来提醒?
魏云熙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反正这门匾挂在自家一天,就多扯一天大旗。
某人想不想就不想了,建宁帝却不行。收回魏家流侯爵位的条陈从年前到现在一律留中不发,陆陆续续已经攒了快手臂高的一摞了。今日年后第一次大朝会,又有御史当廷奏报,建宁帝再一次搪塞回去,心下游移不定,便来寿安宫请教太后。
钟太后深谙皇上对魏侯心怀亏欠,其实这件事她也思虑许久,便建议皇上按例收回魏家的流侯爵位,同时赐封魏云熙为县主,食邑依旧为云阳。云阳侯身负救驾大功,将这份功劳追加到他唯一的女儿身上,朝中也不会有人反对。敢反对?皇上的性命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县主封号?!
建宁帝大喜,一来这个赐封提议是母后提出来的,他作为孝子,自然要支持,二来魏云熙封为县主,身份上抬升,与成王更为相配。退一万步讲,若是三年后他们两人的婚约真的不得不解除,有这个县主的封号在,魏云熙的境遇也能更好些。
魏云熙完全不知道皇上为她所做的打算,这两天一边要忙着会客,一边还要查看总账房送上来的家产盘算账目,简直分-身乏术。
“姑娘,薄胎瓷的入股契约书都已经签完了,按照约定,这两日咱们就得安排大师傅和窑工到各家窑场去。”魏平将十二份契书装进木匣,问道:“这些契书是放进府库,还是放在您书房里保管?”
魏云熙正埋头看着账簿,闻言头也没抬指了指坐在自己身旁的魏良初,道:“给他,让他仔细看看契书是怎么写的,条条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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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都有什么作用。”
魏平眼里飞快掠过一丝意外,但并未让人察觉,随即应下,将手里的匣子放到魏良初手边。
魏良初受宠若惊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白皙的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既怕自己看不懂让阿姐失望,又怕自己推脱会辜负阿姐的信任。
看着小公子左右为难的模样,魏平忽然从心底生出怜悯。自家的姑娘他还是了解的,不仅不爱揽权,反而特别向往做甩手掌柜,哄得一众管事和掌柜们满腔热情做事。小公子哟,你怕是被姑娘给盯上了!
“阿阿姐”魏良初轻轻拿出匣子里最上面的一份契书,刚看了一页就开始手心冒汗。怎么办,有的字都不认识,更别提意思了!
魏云熙从账簿中抬起头,咬着笔杆看他一脸慌张的模样心里隐隐升起恶趣味的满足,伸手揉揉他的头,笑道:“别心急,我已经和盛先生打好招呼了,以后你散学后,每天去他那里一个时辰,学习看契书和账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