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翰隐居在昌宁府的事情,除却皇族的有限几个人知道之外,就只有飞翎卫的杜宁知道了。当时一切消息都是冷处理,杜宁开始时候想知会一声的,可后来见林武一家并不知道老王爷张翰的身份,也就没有出面。一个老人,隐居的活也不容易,不容易找了点乐,还是由他去吧。因此,这消息也就压了下来,直到现在,呈现在启元帝面前。
“原来是这样……”启元帝回想了一番当年张翰的凛凛之威,心头一阵澎湃。“既然如此,这个人就不能留在你飞翎卫了,这个人,朕得要过来!如此年轻就有这般豪气,可不能圈在衙门里头养着,得让他有大的视野,大的天地,这样行……嗯,就这么定了!”
杜宁憋屈了半天,忍不把头抬了一抬向启元帝,心里头嘀咕着:皇上啊,臣要的不是这个……不是……皇上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打鼓总不在点上呢……臣是犯了错误啊,你怎么就不见呢!到底怎么处置,给个痛!
“呵呵,如此来,这个林南和我皇家的渊源,倒委实是不嘛!”启元帝心情大,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杜宁顺着话头略略一想,可不是嘛,自打青州第一次见的时候,身边就着个十六皇,后来到了昌宁府,又遇到个八王爷。除此之外……嗯,还有个不能的人,和皇上的关系也是非比寻常啊……起来,这怎么像身边都是皇家的人呢……
“皇上……”杜宁略略一,终归还是得主动自首,因此低头道:“皇上,臣……有罪!”
“啊?”启元帝正心情呢,闻言又是一愣,想起来杜宁之前的话茬了,不由得问道:“对了,你这是弄得哪一出啊?你犯了什么事儿了,总是跪着,来听听吧!”
杜宁心翼翼地道:“皇上,按照建制,朝廷有丁忧之制……”
启元帝顺口接道:“嗯,丁忧之制,是啊,有啊!”接着却忽然反应过来,“丁忧?哦——林武捐躯,这个林南是应该丁忧的……怎么……哼!”启元帝瞬息之间,脑里把事情一过,顿时明白了杜宁的意思,冷哼一声道:“是你做的手脚吧?大的胆!”
“是,臣有罪!”
事情既然出来了,杜宁不用一直憋着担心,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擅自违制,私自委派朝廷官吏,你这胆可委实不!若是依律,朕足可以治你个欺君之罪!你可有什么话?”启元帝得不假,别杜宁只是私下里安插了一个林南,可起来林南可是当朝的探花,翰林院的编修,虽然丁忧在家,也仍然是朝廷的编制,不是杜宁可指派得了的。启元帝不明内情,这么自然没有问题。而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也是可大可。若是借题发挥,把杜宁这个都指挥使抹了,发配充军也是可能的。
“臣,没有话……”
“哼!”启元帝盯了杜宁一眼,略微迟疑了一下,道:“这件事,是出自你的主意,还是那林文的主意?”
杜宁略微犹豫了一下,道:“回皇上,这件事……其实是那孩自己提出来的……”
“哦?”启元帝一愣,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不出啊,这倒是个有几分血性的人呢。想必是知道了自己父亲受了冤屈,心中不平,想到南方去查个水落石出吧……可是,这么做,岂不是不相信朝廷?你还在中间帮着忙活,眼下真相大白,倒是想将朕置于何地?”
杜宁一惊,连忙把头低了下来,口称不敢。不管吴王张秀是不是亲自下的令,林武的死都与他脱不开干系。林南去南方查证,难免终的目标就指向了张秀。而启元帝比较敏感,肯定会觉得受了牵连。可是这番问话,只能他自己,终究是不能接的。
又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杜宁战战兢兢的时候,启元帝话头一转,继续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杜宁刚要叩头谢恩,却听启元帝厉声道:“但你,下不为例!”
“至于这功劳嘛,还是要赏的,不赏,岂不是显得朕昏聩无能?只是这孩如此年轻就立下这样的大功,若是真的赏赐厚了,难免会增长其骄横之气,若是因此让这棵树长得歪了,难免不美。”启元帝沉吟了一下,道:“先这样吧,容朕再想想,你回去也想想。”
宁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擦汗,连忙问道:“那么,皇上……若是明令颁赏,这丁忧的事儿……只怕外朝那些人……”
“哦,那有何难!若是有人追究起来,就朕已经早发密旨夺情,令其江南公干!至于到底去江南干什么,就由着他们想去吧!”
“微臣……遵旨!”
杜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静心。
走到没人的地方,杜宁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心里头嘀咕:“林文呐林文,老这次差点把这百十来斤儿进去,算是对你们老林家仁至义尽了吧!下次再他妈有这事儿,可别老对不你,没门了!”
……
西北边塞的一个瞭望楼上,正在远望的林文忽然打了几个喷嚏,迎着带着沙粒的北风,林文回头冲着身边的将卒大声笑骂道:“这鬼地方,初秋的天气,就他娘的冷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