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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东陵翊忽然觉悟了许多——关于他的失利、关于他的逃避、关于他的没有怯弱。
是时候回去了,东昭。
东陵翊深陷回忆,久久才回过神来,纵使如今早已走出阴霾,可那段过往仍是他不愿时时触及的部分,方才不知怎的,看到马车中女子的侧颜,居然让他想起了当初那个梦中的女子……
“你究竟存在吗?”东陵翊深思,但就算那女子当真存在,也不该在这上陵城中,何况那庄子上的人又为何要骗自己呢?
转眼,他已经来到了安和公主府门口,他摇摇头甩开脑中纷乱的思绪,如今四国局势动荡,自己也即将要与安和公主大婚,此刻又岂是想入非非之时!
钦天监夜观星象,又由万空寺大师由太子和安和公主的八字算得,四月初七为上上吉日,便选为大婚之日。
转眼已入四月,春色芳菲,上陵城一扫三月的阴雨绵绵,成日的晴空万里,百姓们都道太子殿下大婚必为东昭带来福泽,钦天监甚至连连上表,观测天象,初七那日更是碧空无云,实实是国运昌隆的好兆头。
照理说,宫中皇子娶亲,女方应从母家府里出嫁,虽说皇子身份尊贵,但也是按照传统嫁娶习俗,在皇妃母家向岳父母拜礼,再将皇妃接入宫中。
但慕云漪身份特殊,为和亲公主,虽说她在宫外也有御赐的公主府,但是她的宗亲长辈都不在东昭,唯有一个弟弟顺亲王世子,却是昏迷不醒,所以若从安和公主府出嫁,在仪程上实是有些尴尬,故而皇上和皇后决定,索性就让慕云漪在大婚前一日住进宫里,免去一切迎亲习俗,改为一早在东陵宗室祠堂告祭拜礼,随后再由吉时前往皇宫的昭正门外,见过宫外百姓,也算是与民同乐了。
原本在公主府里忙叨张罗了一整月的郑伯,得知公主在大婚之前就入宫,顿时失落万分,但这是天家旨意,他们下人也是无法,只好将准备的一应之物一件件的嘱托给碧滢和落霜。
进宫这一日的早上,慕云漪叫来了公主府上的所有婢女仆人,对他们道:“今晚我入宫之后,便极少会回来这公主府了。”说着,慕云漪看向众人之首的郑伯:“郑伯,今后这府上就靠你打理了。”
“公主只管放心,老奴会尽心打理好咱们公主府……虽说您与老奴主仆之日不长,但是您这一出嫁老奴这心里……哎……”
郑伯这一番话倒触及了所有下人的心肠,甚至有几个年龄小的婢子当即哭出声来。
虽说公主府中的侍婢下人,有相当一部分在进府时带着不同的身份和立场,但是与慕云漪相处下来,都真心奉她为主子,虽说她不是时时刻刻与大家打成一片,有时候甚至有些清冷寡言,但是她对于每个人从来都是尊重的、和善的,不会因为奴仆的身份而轻贱他们,甚至总会主动关心下人,无论如何慕云漪也是皇族出身,他们从没有见过这般好伺候又真心待人的主子。
碧滢见到那几个平时与她交好的婢女落泪,自己也没能忍住,上前拉着她们的手。
慕云漪亦是心有不忍,可没有办法,她只能带两个贴身婢女进宫,其他的只能都留在宫外,遂只好安慰道:“虽说我不能时长出宫,却也不是永远见不到面了,尤其你们这几个小的,梨花带雨,叫我怎么能够放心进宫呢?”
“是了是了,大家快别哭丧着脸,明日就是咱们公主的大婚之日了,你们可不能给公主惹霉头呀。”
听得郑伯此言,婢女们急忙擦了擦眼泪,生怕给公主大婚犯了忌讳。
慕云漪对一旁的落霜使了个眼色,洛霜捧着一个上锁的木匣子走上前来。
“公主府仍作为我在皇宫之外的府邸,所以你们的份例照样一分不少,自然了,你们若想另谋生路或是有年岁到了想要回乡成亲的,便来同我说一声,我今日就把你们的卖身契给你们,从此你们便是自由身了。”说着,慕云漪从落霜手上接过木匣子,打开上面的小锁头,示意给众人。
闻言,众人各自犹豫一番,最后除却三名二十来岁的婢女走了出来,其余人皆表示要留在公主府里。虽说能够领了卖身契是极好的,但是他们其中很多人都是孤身一人,离了公主府未必能找到更安稳的好去处,再者其中几个人是奉了不同主子之命安插在府里的,自然是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思任意离开,就算慕云漪嫁到宫里了,他们也要等着上头的“发落”。
而决定出府的三个婢女,两个是到了适婚年龄,乡下家里给找好了人家,另一个是家中老母得病,早就想求了公主的恩典出府去。
慕云漪得知之后,除了将卖身契放给了她们,各自拨给了她们一笔钱银。
另外,慕云漪从耳朵上摘下一对白玉如意耳坠,从发间取下一支绕金丝玉荷发簪,分别给了那两个即将成亲的婢女,又额外给那回乡探母的婢女一小袋钱财,叫她回去给母亲寻医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