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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遇见易柔的那一刻,他内心的迷惘顷刻之间瓦解了,而那个无底的窟窿亦被填满了。
或许是无央身上被寄予了太多希望、太多责任,虽然心甘情愿却偶尔也会压得透不过气。眼前的女孩如斯单纯、美好,见到她明艳的笑容,无央竟有被救赎之感,就如同一潭死水,终于有了流动的意念。
也便是那一刻,他释然了,所有的枷锁,所有的怀疑,所有的迷惘。
在这苍玄山中,无央与易柔真正过起了普通夫妻的小日子,平淡却幸福。但是在无央不注意的时候,易柔时常会痴痴发愣,她到底还是因私奔之事,对巫族和师尊有所愧疚,只是她不愿让无央为自己担心,所以始终把这份不安隐藏得极好。
没过多久,易柔便有了身孕,原本终日心神不宁的她,决定为了孩子,放下心中顾虑,虽然因前段时日忧思而身子略有亏损,好在这苍玄山中的水土十分养人,加之无央无微不至的照顾,九个月后,易柔平安诞下一名男孩。
易柔躺在床上,眼角含泪地看着丈夫抱着儿子,只觉得此生再满足不过如此了,“无央哥哥,给孩儿起个名字吧。”
“我在三岁入寺之前,俗家姓沈。”无央坐在床边一手抱着呱呱啼哭的儿子,另一手抚摸着妻子的额头,“今后我们的儿子就叫佑安,如何?”
“佑安,沈佑安。”力气尚未恢复的易柔,小声地重复着,与无央心意相通的她,立即知道了这名字的涵义,看似平凡简单的两个字,却寄予了夫妻二人对儿子所有的希望——那便是安稳康健地度过一生,再不要像无央与易柔的前半生一样,背负着深重的锁链前行。
原以为日子便会永远这样平和快乐的过下去,谁知八年后,易柔突然染了怪病,卧床不起,且绝不是寻常病症,因为几日过后无央便发现,易柔的容颜开始迅速苍老,每日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一日,在易柔苏醒的短暂时刻,她无力地抬起眼皮,凄然而绝望地开了口:“师尊在我身上种下的蛊终于发作了,到底还是逃不过这宿命。”
无央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巫族出了圣女叛离这么大的事情,最近反倒是轻易作罢,出乎人意料,原来大祭司早就在未来圣女易柔的身上,种下了牵制之蛊,只是时过多年都未曾发作,易柔身上不仅没有异样,反而平安诞下一子,无央便忽略了此事。
从易柔如今的症状来看,无央已大概知晓她所中之蛊为何,照此下去,不出一月,易柔便会彻底衰老而死。
“娘亲......”佑安在床边看着昏迷之中的母亲,拉着她干枯的手啜泣着,看着容颜日渐枯槁就快认不出的母亲,仿佛看到了她的生命流逝的轨迹。
“安儿,你在这里照顾好你娘亲。”无央对儿子说着。
“爹,你要去哪里?”佑安看着父亲十分不安。
“爹去找一个能够救你母亲的人。”
“真的吗?那人是谁?真的可以救母亲吗?”佑安湿润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是,她是这世上唯一能够救你母亲的人。”无央说着,眼底却有一丝心痛与决绝转瞬即逝,“安儿,父亲不在,你定要照顾好自己,更要保护好母亲。”
佑安没有听出父亲话语中的深意,只想着父亲能够快点找到那人来救治母亲,于是用力的点点头,“父亲放心,安儿一定会守护好母亲!”
无央最后深深的看了妻子一眼之后,便离开了南苍,返回九芒山。
时隔八年,再回到九芒山,望着群山峻岭、云雾草树,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然而踏进入山之路,又觉恍若隔世。
避开无妄峰,无央直接来到虚浊峰,毫不犹豫了进了山。山中看守的巫族中人见有外来者侵入,立即将其拦住,却在这时有一女子山顶赶来。
“大祭司有令,放他入山。”
见到此女,那几名巫族中人显然毕恭毕敬,此女便是巫族大祭司黧婀的亲信,大祭司既然发话了,他们自是照做。